方城牵着怀生的手在半空晃了晃,引着怀生去看,“看,咱们不是好好儿的在一起,别怕别怕,梦都是反的,对不对?”
秦怀生重重点头,应声后,缓了一会儿,平息了情绪,感受着方城的温度,轻声说着,眼角却还是滑下一道泪珠,再翻山越岭,滴在方城身上,“梦见你受伤了,很瘦很瘦,像个小老头儿,干干巴巴得,应该吃了很多苦。”
方城心里一揪,听着秦怀生的话,心疼之外,又有些鼻酸。
“还有呢?”
“你在里面抢救,我进不去,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你说你很想我,然后有一道光照过来,我好像就醒了,不是很记得梦里的事,但是心脏很不舒服。”
方城心口顿痛,他正要开口安抚惴惴不安的怀生,怀中人就搂紧了他,摇着脑袋,抽噎一声,蜷缩在他身上,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后背紧紧依偎着方城的手臂,一句句话比刀子还锋利得扎在方城心上,疼得他连指尖都过电发麻。
“我害怕,方城,你不能出事,你千万不要出任何事,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永远也别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带着哽咽的哀求叫方城心痛不已,他被这几句话掐住了心脏,忘了呼吸,胸|腔肺|腑好似突然沉入海底,它们骤缩成一团,干干瘪瘪,马上就要碎裂一般。
“别说这种胡话,”方城的声音暗哑,他闭着眼,分外理智,又像在描述一个美丽的乌托邦,“我们谁也不会出事,我们都要好好儿的长命百岁,咱们从现在开始养身体,谁也不会离开谁,等你毕业了,我们就出去环游世界,把你想看的所有风景都看了,再等我们老得走不动了,我们就去敬老院住,你要一直陪着我,知道吗?”
“嗯!”秦怀生揉捏着方城的衣服,不让自己再去想梦里的事情,转而就开始为方才的不讲理感到羞愤,他咬了一口方城的脖子,整个人摊在方城身上,闷闷道,“你不许再笑我。”
“我没有,”方城猜到这是怀生缓过那阵难受的情绪,嘴角一翘,手探进怀生后腰,赖声赖气地开口,“天地良心啊——我只想占你便宜。”
轻浅水渍声在昏暗阳台响起,客厅摇头扇将餐桌上的饭菜吹的温度正好,摇椅咯噔一响,阳台便走出一道高大身影。
怀生任由他这么抱着,浑身没骨头似的靠在方城身上,嘴唇水亮亮的红润,指尖揪着方城的耳垂,软软呼呼开口撒娇,学起刘教授的语气时,更是绘声绘色,脑袋都从方城肩头支楞起来。
“方城,我好累啊,刘教授好凶,他总批评我,他说:你不会走就想跑,这些化学公式你都背过了?!明天抽查!一个不过抄一百遍!”
方城乐不可支,抱着人坐在餐桌前,给秦怀生吹了吹粥,送到人嘴边,脸上的笑也一直没掉,“那叶老师呢?我听说他可喜欢你了,昨天中午,我还巴巴在学校外头等着接你呢,结果——”
“唔——”秦怀生喝了粥,听着方城说到这里,立马叫停,两手捧着方城的脸堵上方城的嘴巴,唇瓣贴了一下,怀生眼底闪着精光,直勾勾盯着人耍赖,“我错了我错了,我是要给你打电话报备来着,可叶老师说他告诉叶礼了,谁知道叶老师只是主观意识上认为他告诉叶礼了,实际上人家叶礼根本就不知道他说得是这个事儿啊。”
“怎么怎么?”方城眯了眯眼,同面前狡黠的人抵了抵额头,“你给我说说清楚,什么是主观意识上认为他告诉叶礼了?”
怀生抱起双臂,跨坐在方城腿上,详细说起叶老师,也就是叶礼哥哥的另类辩驳。
“叶老师和叶礼说:别让方城上我那,去你们那儿可以。谁知道叶礼中午看见你打个招呼就走了,根本没带上你,幸亏叶老师家和小舅家挨着,我刚到叶老师家,就看见叶礼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就连小舅都在旁边问他说方城呢?结果叶礼懵懵地说了一声:啊?什么方城?哈哈哈。”
怀生揪着方城的前襟,笑得两腿直晃,脑子里却想程咏麟是怎么知道叶老师的脑回路的。
“你说,小舅他怎么能和叶老师无障碍交流的呢?哎呀,委屈我们方城,这么热的天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怀生摸摸方城的脑袋,跟哄小孩儿一样。
方城眉尾一扬,拍了拍秦怀生的屁股,一点也没有威慑力的冲人威胁,“下次不可以再一声不吭的让我找不到你了,不然我会惩罚你。”
“惩罚什么?”怀生偏偏脑袋,挎上方城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拍拍方城肩头,凑到方城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道,“别气,亲亲你。”
清脆的啵声,叫怀生瞪大了双眸,方城咧开嘴角,偏头咬了咬怀生耳朵上的红痣,抱着人左右轻轻摇晃着,将后续的一切安排都说给怀里人听。
“小舅叫咱们明天过去吃饭,他亲自下厨,你敬重的叶老师也会去,明天你亲自看看,就知道小舅和叶老师怎么相处了……吃完饭呢,咱们和小舅叶礼一起去看看姥姥和爷爷,爷爷最近跟着姥姥迷上听戏了,两个人还总因为戏文吵的不可开交,方苗剧团来了个新人,还是清州剧团的老熟人,说姓赵,她们每天忙着排练,再听两个老人吵架,都快烦死了……晚上清清和左皓放学,再叫着白桉和华林,让他们上咱家来吃饭,我不给他们做,咱们在饭馆儿给他们买现成的……”
“等暑假,把白桉和华林也叫上,咱们一起回清州,在清州呆上两个月,湿地公园那座小木屋我找人修了修,你应该会很喜欢,湖心亭到小岛修了一座长长的木桥,我们可以走过去了,但你要是想划船,咱们的小船儿也还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