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吃几口呢,就这样离开也太可怜了吧。”梅洛尼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
这时,坐在你对面的霍尔玛吉欧切开一个炸饭团,热气腾腾的芝士从里面流出来,他兴致勃勃地说:“哇哦,suppli!我在罗马吃过。”
你马上撑着桌子站起来,冒犯地用食指戳向男人:“不对,霍尔玛吉欧,这是西西里的arancini啦。”
空气安静下来,乔鲁诺在身后拉了拉你,面无表情地对一桌神色各异的人说:“她醉了。”
“我好像没看到她喝酒。”霍尔玛吉欧说。
“汤。”乔鲁诺言简意赅地说。
梅洛尼在旁边吃吃地笑。
你完全不看气氛,又用“真相只有一个”的神情指向里苏特:“你是西西里人,这是arancini对吧!”
男人侧过脸,掩住嘴唇轻笑:“这是你做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这敷衍式的回答显然不符合你的要求,你不服气地大声说:“我学的就是arancini的做法啦,它比suppli小,形状也更圆,所以它才叫小橘子!”
虽然本质都是炸饭团,不过一个是西西里的,一个是罗马的罢了。
但你既不是西西里人也不是罗马人,好像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说啊。
霍尔玛吉欧摸不着头脑地抓了抓后脑勺,好脾气地妥协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小姐。”
“这也是那个西西里人教你的吗?”里苏特冷不丁地问。
你和那摸不透情绪的男人对视一眼,忽然径直朝他走过去,这下连梅洛尼也不得不拦住你:“小姐,你清醒了一定会后悔的。”
“让她过来。”里苏特放下餐刀,好整以暇地看着你说。
乔鲁诺拽住梅洛尼,难得露出一脸不可置信:“你就这么放开她了?我怀疑她马上就会吐在你们老大脸上!”
你在一片可怕的静默里缓缓低下头,迟钝地打量着里苏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唇绷得很紧,这令他看起来非常冷漠,像坚硬的岩石。
可是,你曾隔着胸膛触摸过他的心脏,你知道那层坚硬的外壳底下流淌着滚烫的岩浆。
“嘿,你很在意吗?西西里。”你在一片抽气声里胆大包天地抬起男人的下巴,轻声说,“你不是说你不会再回去吗?”
里苏特微微挑眉,并没有提醒你这只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他看着你的眼睛说:“……这两者并不矛盾。”
你有些站不稳地晃了晃,眼看你的脑袋越垂越低,加丘忽然站起来,差点撞翻椅子。他一把捞过你的脖子,把你拖回你的位置按下去。
他简直有了心理阴影,如果你像那天晚上一样也亲一下里苏特,他不知道这里会变得有多尴尬。
“看好你的朋友。”他对乔乔说。
“加丘,你的反应有些过度了吧?”梅洛尼迷惑地说。
知道原因的普罗修特脸也黑着脸,只有当时逃过一劫的伊鲁索讽刺地干笑了两声,贝西则埋头喝着牛奶。
你对这微妙的气氛全然不觉,又举起杯子,一脸严肃地说:“大家,一定要记住这顿饭的味道哦!”
你的神情庄严得像在做餐前祷告的虔诚信徒。
一头雾水的男人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你碰杯,你就已经用喝酒的气势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灌完了。
在房间里,梅洛尼问你要加几块糖的时候,你忽然想起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个杀手,他每天都要喝一杯加了五块方糖的咖啡。
某一天,当他扣住扳机时,忽然从瞄准镜里看到那个人正悠闲地往咖啡里加糖。
男人默数着。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五块。
他的口腔里忽然泛起加了五块糖的咖啡的味道,从那以后,他再也无法杀人了。
你希望再次相遇,成为敌人的时刻,无论是乔乔还是暗杀组,可以想起这一餐的味道,想起他们曾坐在一起,没有任何仇恨任何纠葛,在阳光里共同享用一顿午餐。
你目光朦胧地一个一个扫过这些命运各异的人们,将这一刻保存在心里。
“说实话我现在很幸福。”
你略带红晕的脸上泛起微笑,眼泪却一颗一颗掉下来。
“我带她去休息。”乔鲁诺把你的脑袋按进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