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孩子,他想,他一厢情愿将你当作小时候的自己,认为你是可怜的,敏感的,悲剧式浪漫的。
可是,你与他想的完全不同,你是温暖的,敞开的,对这个世界有一种你这样的人不该有的悲悯博爱。
说不定你倒在血泊奄奄一息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真遗憾,他最后没能像他本打算的那样,兴致盎然地向你描述他是如何用娃娃脸让女人们变成他温顺可怜的母羊。
梅洛尼叹了口气,手指搭在你腰间帮助你收回平衡,很快就绅士地收回。
“别这样,小姐,我说不定要爱上你的,而显然,你对我来说太小了,你知道伊鲁索吗?就是给我们开门的那个疯子,他真的会为此报警,当然这只是个借口,他可能想那么干很久了。”他说。
他一向这样随口胡诌,你完全不当真,歪了歪头,摊开的手心是从他身上摸到的车钥匙:“走吧?”
“诶!”梅洛尼跨了两步追上你,把钥匙抢回来:“不要吧,这是摩托车的钥匙啊,你真的想坐在摩托车后座拎着好几个购物袋看起来像未婚先孕的不幸少女?你等一下,我去问别人要车带你去!”
“那我等你,不过,放心,梅洛尼,一定没人觉得孩子是你的。”你笑眯眯地说,得逞了似的有恃无恐。
梅洛尼懊恼地妥协了,咬着嘴唇看了你一眼,噔噔噔跑下楼冲加丘去了。
你装作懒散地趴在扶手上看他,耳朵努力捕捉着隔壁的动静。
“热情”,“方式”,“所属”,全是些模糊的声音,只是两人的语气听起来都很平静放松——这代表他们很聊得来了?你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直到梅洛尼仰着头喊你,你对他招了招手:“我马上下来。”
没办法,事到如今,你已经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任何事都不可能都任你安排掌控,你能做的,只有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了。
梅洛尼把加丘那辆红色的敞篷车开出来,你熟练地坐上副驾驶,又觉得很神奇地侧过头打量了男生一会儿——这是你第一次见他开车,他看起来也是第一次开加丘的车,还需要适应一下,因而有些顾不上你的样子。
你打个了哈欠,神经松懈下来就有些犯困了,听到男生说:“你要调一下座椅吗?”你摇了摇头坐正:“反正很快就能到嘛。”
“……你对这里很熟吗?”
“不啊,但是居民区附近肯定有配套的超市……”你忽然凑近他,平衡变得难以维持,几乎是倒在他身上,但实际上你凭借高超的技术撑住座椅一角,使你们之间保持了约等于无的距离。
梅洛尼有些无奈地说:“请别想着捉弄我了,小姐,实话说,我开车的技术可不怎么好。”
“不是啊,梅洛尼,你忘记系安全带了。”你说着扯出安全带越过他,因为看不见只能在另一侧摸来摸去地找插口,“没关系,我来就好,你开车吧。”
梅洛尼放缓呼吸来调整心态,以免让你误会他是个从没碰过女人一接近女人就心跳加速的怪胎,或许他确实是,但绝对不是更糟糕的那种是。
比起荷尔蒙他感到更多的是危险,他的所有注意力几乎都被你分散,这实在令人很不舒服,既不安又焦躁。
女人,他明明对女人并不陌生,他知道女人的与男人的不同,了解女人的身体,熟练如何评判一个女人的生活环境与性格。
可是,他从没有真正去了解作为一个人而不是母体的女人,那是不必要的,没有意义的,徒增烦恼的。
但你压在他身上,用你他此前从未闻过的陌生气味侵占他的空间,强迫他感受你的体温,还有你抵着他瘦得可怜的骨骼,以及他不能说没有察觉到的胸脯……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你身上,他余光注意到你后颈很白,有一些透明的绒毛,像桃子的表面,给人柔软甜蜜的联想,让人陷入醉酒似的晕眩。
他本就不熟练的开车技巧现在更糟糕了,而当警察拦下他只会发现他滴酒未沾,这在那不勒斯是个奇迹,伊鲁索会嘲笑他至死。
等等,他不能再想这个了,他应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梅洛尼逃避似的在心里想你会制造出什么样的娃娃脸呢?
可是他想不出答案。
但是……你说不定很好吃。
噢,该死的,他也不应该再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