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奇异地打量他一眼，托比欧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他视线似的，径直地走了。

“哎，我以为他至少会道个谢？”霍尼韦莱摊了摊手。

守门的家伙比他高大许多，此时佝偻着身子，小声询问：“霍尼韦莱大人，就这样放那小子进去没事吗？”

男人皱着眉将烟按灭在他手心，训斥道：“你没听到吗？他是自己来的，布迪卢克，让你在这里呆着就是为了锻炼你看人的眼色，他这么年轻，已经是个高级干部了！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格不做看门狗？”

托比欧在门后隐隐约约听到那两个人的声音，他恼怒地咬住嘴唇，握紧拳头嘟囔：“干部……你们也就只知道这种肤浅的东西了。”

他在热情里并没有职位，谁都可以瞧不起他，但他却是boss最信任的人！这不是这些愚蠢家伙能够想象的事，这正是boss与所有人都不同的地方，谁也无法看透boss的想法。

他情愿为了BOSS永远这样忍耐下去，他是最忠诚的孩子。

我才不需要做什么干部，我才不需要你们的认可，托比欧忿忿地在心里想。

他快步走开，霍尼韦莱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消失的空地，好像他还在那儿似的。

宴会已经开始了，男生躲在角落，避免撞上任何人。

他一边喝着气泡水一边扫视宴会厅，忽然看到了认识的人，他们才是霍尼韦莱说的高级干部。

其中一个瘦高的男人神色古怪地与旁人争执起来，又很快被拉开。

他们会争吵些什么？无非是利益交易，派系冲突……又或者掩盖在这个宴会底下的事。

托比欧百无聊赖地从口袋拿出携带电话，尽管大半个组织的人都在他的通讯录里，boss说为了以防万一——但他从未联系过任何人，这些人对他来说只是冷冰冰的一串数字，而宴会上又尽是一群虚伪的人皮野兽……

他就这样想起你，你与他们都不同，那样地无害……似乎是第一次，他吸引的不是想要欺负，嘲笑，捉弄他的人。

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偏偏的，这上面唯独没有你的号码。

……回去给你买个手机作为伴手礼会奇怪吗？托比欧望着手里的玻璃杯出神，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响起来：“你到了喝酒的年纪吗？”

沉浸在思绪中的男孩因男人突兀的搭话而吓了一跳，蜜色的双瞳望着对方的红发闪了闪，又迅速恢复镇定，警惕地说：“这不是酒。有什么事吗，先生？”这家伙何至于像追求女人似的一次又次来搭讪他？靠近他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实际上，他已经给过这男人机会了……

霍尼韦莱摊手：“放轻松，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了，你……虽然你从不在干部会议出现，但是每次boss出现的地方你似乎都在附近。”他在派来罗马之前，作为值得培养的手下一直□□部带在身边。虽然组织内部的大事都与他无关，但霍尼韦莱也在边缘观察到了不少零碎的东西。

这些东西，反而是大人物看不到的。

霍尼韦莱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像在期待男孩的反应。

然而托比欧绝不会做出他想要的那种反应，这个男孩的脸色阴沉下去，气氛一下子变得让人难以忍受的可怕。

男人收起轻浮的笑脸，意识到他的沟通方式并不正确，他连忙表态：“我认为你一定非常受boss重视。”

这愚蠢的话让托比欧的脸色稍缓，他拘谨地说：“不，我只是boss的地下助理，像你发现的那样，我会为他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请不要告诉别人。”他有些难为情地脸红了，好像刚才他一瞬间可怖的样子只是因为太过紧张。

“不，怎么会，”红发的男人眼里透露出欣赏，斟酌地说，“我从未听说过老板允许谁跟着他，你一定是特别的那个。”

他的态度中有种古怪的暧昧，让托比欧感到不适起来。

“不过，这次，boss竟然让你来参加宴会，也许他改变了对你的安排？我很惊讶，你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可以忍住过去那份寂寞……boss大概也希望你好好放松一下，好好享受宴会吧。”

“不，这仍然是我的工作。”托比欧不为所动地说。

霍尼韦莱意味深长地笑了：“是的，当然，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望着男人的身影走远，“别耍你那该死的小聪明。”托比欧低声喃喃。

那个家伙别有深意的眼神就好像他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他难道妄想搭上他见到boss吗？这蠢货再暗示下去他离死就不远了。

可是，托比欧的思绪又不自觉地反复琢磨那个男人的话语。

——“每次boss出现的地方你都在附近。”

一股冷意慢慢爬上他的脊背，真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