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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雷斯本来正在擦着一个个酒杯为夜晚的营业做准备,听了年轻男人的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温文尔雅,颇有涵养,几天前的晚上见面后,就在今天还没开业的时候就蹲守在了店门口。雷斯在内心感慨了一番,果不其然,随后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放下了手中地酒杯。
“年轻人,你想追她。”
库洛洛没有想到店主竟然会这么猜测,不过被误会也无妨这并不会妨碍到他,反而更有帮助,于是他在老雷斯的目光下轻轻颔首。
老雷斯看到了男人点头后很是满意,“啊哈,你这样的过去几年我见得多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柯林一如既往啊。”
“不过你真是问对人了,那些人在我的帮助下都成功了,不过嘛……”他停顿了一番,那双小眼睛在镜片后透露着精明,“我老了记性不太好了。”
面前这老家伙想敲他一笔,库洛洛有些想笑,但依旧掏出了钱包拿了两张放在了桌上。
老雷斯笑了,笑他上道,“说吧,想知道点什么。”
“她经常来你这喝酒?”
“从她大学二年级起,她很爱喝酒,如果你想蹲点,今晚十点左右,她说不定又会来。”老雷斯真把他当成了柯林的追求者,为他出着主意。
“她有什么喜好吗?有时候,我总觉得她难以接近。”库洛洛模仿着一个追求者的姿态,问着最基本的问题。
“画画和酒,或许还有有意思的人,”老雷斯瞟了库洛洛的脸一眼,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她现在又喜欢小白脸了吗?”
库洛洛当然听见了那句话,不过他并不在意,打从一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老雷斯背后的画作上,这画风看上去有些眼熟,“你背后那些画是柯林的吗?”
“是的,没错。小子,如果你真的想追求柯林,你可以选择买几幅她的画。话说她的画好像最近涨价了?我也不太懂这些,但一个搞艺术的,总归不会拒绝一个想了解她艺术内核的金主。”
“你一共买了几幅?”
“五张吧,我只买了四张,但柯林又送了我一张。”
雷斯身后只挂着一张画,它看上去状态并不好。库洛洛可以感知到那画上也浮着一层念力但过分稀薄,“另外四张呢?”
“因为某些原因被毁坏了。”收了钱有问必答的老雷斯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问点和柯林有关的小问题吗?等等……小子,你不会是来收画的吧,这张不卖!我还指着它养老呢。”
库洛洛随意地笑了笑,“误会了,只是柯林她好像一直有事瞒着我,我总能感受到她和她的画之间有些微妙的联系。”
“你和柯林到底是什么关系,追求了没成功吗?”
“刚分手,”看着面前老头的眼睛亮了,库洛洛就开始继续编造,“在和她相处的多年中,我能察觉到她一直都不想要让我知道什么。”
“多年!”老雷斯知道后有些惊叹,“小子你可真了不起,据我所知她之前那些最多也只有半年。”
“看在你算是她真爱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她的小秘密。”老雷斯凑了上去轻轻说道。
“柯林她可能有一些精神疾病。”
老雷斯看着面前男人质疑的眼神继续说:“你不是问我那几张画去哪里了吗,她曾经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了我的酒吧,我分明记得我走的时候都把门窗关好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大早上看见真的吓了我一跳。她什么都没穿,身上粘着干燥的血丝,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在她的身旁就是一堆干掉的……‘皮’?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画?”库洛洛打断了陷入回忆的老雷斯,提醒了他一句。
“她的画,除了现在这张,另外几张都没了,就好像被焚烧掉了一样。我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柯林都干了些什么,我向来不理解她们这些搞艺术的,反正等她清醒过来之后,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浑身颤抖,明显很惊恐的样子。等她缓过神来,告诉我那叫什么……行为,‘行为艺术’。”
“我可不信,我记得她学的不是这个。所以我说,她可能有点精神问题,比如……躁郁症?”
老雷斯本来想拍一拍年轻男人的肩膀,没想到被他敏捷地躲开了,“算了,你不要因为她有精神病就远离她,她是个好女孩。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有一段稳定的关系,但你出现了,我从那晚就判断的出来,你们之间不简单你们还有戏,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去帮帮她吧。”
“她真的是个好女孩。”可惜,库洛洛不是个好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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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的灯光笼罩整个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的脑内还在嗡鸣,回忆起这些让我有些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库洛洛解开了对我的束缚,我不自觉地紧紧抱住肩膀。面前的库洛洛坐在一旁正在看着笔记,所以过了多久?
不知道,但不会很久,甚至可能只是一瞬。
“你记起来了,对吗?”他的声音低沉且缓慢,带着令人不安的平静。
“他杀了我……”我的声音有些嘶哑,好像伊万得的双手依旧桎梏着我的脖子,“我明明死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脚步轻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穿透我的皮肉直达灵魂,“伊万得的确杀死了柯林,随后你就复生了。”
我依旧有些混乱,伊万得愤怒肿胀的猪脸仿佛就在我的面前,在被掐死的最后一刻,那种孤独无助让现在的我也依旧痛苦,所以那才是我的第一次死亡,我的第一次复生。这么早,四年前我就做到了。一个疑惑诞生了,这份死而复生的能力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到我的身上的,又究竟是谁加诸于我。
伊万得·怀特?不可能是他,他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拥有念能力,他也不会好心到给我。
“还记得你复生后做了什么嘛?”库洛洛走到了我的身后,他语气带着难得的温柔。
温柔?这不像他。
说实话,我记不清自己复活后干了些什么,只能模糊回复,“没多久他死了,我也从威娜亚去往了巴里基斯。”
他用手指轻轻敲击我的后脑勺,就好像敲击钢琴琴键,又像是最为严谨的机械工程师对待自己手下的机器人,“好像没有记全。”
“什……”
“难道你真的和伊万得·怀特的死没有任何的关系嘛?”没等我说完,他就又抛了一个问题。
“不是回答很多遍了吗,”他究竟为什么要一直、一直、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绝对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一瞬间捧住了我的脑袋,凑近耳语,“你的能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就好像是最为细心的导师,一步一步地指导着我,我却是不懂事的顽童,想要逃离这里,我下意识拒绝去回忆。
“不知道,如果刚才的记忆没错,那么伊万得杀死我就是我的第一次复活。”
他嗤笑一声,“你知道我问的并不是那个能力。”
沉默半晌,我还是开口回答,“在猎人协会中,帕里斯通教导我创造出了这个能力。”
我在尽可能和帕里斯通这个害虫攀关系。
“真的吗?”背后的男人的声音永远这么冷静,“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失去记忆和芙罗拉失去记忆的手法过于相像吗?”
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
记忆的裂缝再一次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撕裂开,像是一道无声的漩涡将我卷入深渊。我并没有蠢到没发现两次失忆的巧合,但内心深处我并不愿意将它们相互联系,而对方的话语却让我避无可避。
如果,我早就拥有了那一项念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