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是sai吧？！”

“真的是sai，你看进藤紧张的表情！”

……

“进藤君！” 杨海第一个走向光和佐为，朝佐为鞠躬，“您一定就是sai了，我是中国棋院的杨海九段。我是特地从北京飞过来见您的。”

“幸会，杨先生，我是藤原佐为，多年前小光蒙你照顾。” 佐为回礼后微笑。光提到过北斗杯的经历，因此佐为对这位中国的团长并不是一无所知。

安太善和申会长也紧随其后走上前来行礼：“藤原棋士。久仰大名。”

“没想到sai这么年轻。” 杨海略讶异地说。安太善也和申会长说了类似的话。

“他真的是sai。” 生怕杨海和安太善不相信似的，光强调。

“咳，我知道我知道。” 杨海对光笑道，用的是安抚孩子的语气。

光有些窘迫。在北斗杯上，杨海对待15岁的自己就像对付不听话的小鬼。但现在光都18岁了，杨海还用差不多的态度，这就让光很难为情了。

“sai……藤原先生，请您一定要指教我一局。” 杨海迫不及待地说。

“我也要向您请教一局。” 安太善也说，跃跃欲试。

“没问题。” 佐为一口答应。因为有棋下的关系，佐为变得神采奕奕，就像马上要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光顿时一阵想笑。

砰！

会议室大门又被推开，一身白色西装笔挺，戴着金丝眼镜。

绪方精次。

“sai！您终于出现了！”绪方看着佐为，脸上难掩激昂之色，低沉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一直期待与您对局！”

“绪方先生。” 佐为向绪方鞠躬，“我也期待着与您的棋局。”

光想到他们没有下完的那局，也是百感交集。

几人寒暄一番，棋院理事和绪方领着佐为落座。

“待会有幼狮战——” 绪方看向亮。

“我会留意时间。离幼狮战还有两小时。” 亮说，然后看向对面的光，“幼狮战开始前的15分钟，进藤，我叫你吧？”光点点头。

“我会来看你的幼狮战的。务必和院生好好下啊。” 佐为握住光的双手。

“不用来了。你和杨先生、安先生下棋吧，他们特意飞来日本见你呢。我回去再复盘给你看也行。” 光回握住佐为的手。

简单的对话和动作，透露出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感情。众人看在眼里，都道他们师生情深。

杨海迫不及待地与佐为对局。在征得工作人员的同意后，杨海取来棋盘和棋子，和佐为猜子，众人都围上前去。

随着 “啪”、“啪”的落子声，会议室里逐渐没有人说话，人们都在专注看杨海和佐为对弈。

杨海不愧是中国的九段棋士，实力雄厚，与一柳、森下等人不相上下。棋盘上黑白纵横，双方都细致地布局、极尽精细地权衡，不出50手战火便弥漫中盘。

一个半小时后，杨海中盘投子，深深地向佐为鞠躬。

杨海激赏道，“与藤原先生您会面，和您下出这一局，不枉我大老远飞来日本了。”

光钦佩地看着杨海。杨海和一柳九段同样，面对佐为时并不畏惧，反而以享受的心态看佐为如何出招，没有任何心理包袱。于是这局一气呵成，绪方和安太善在旁议论，都说杨海发挥得不错。

人们看到杨海和佐为下完，都想要上前向佐为挑战，尤其是绪方和安太善。光有点着急，拦在佐为面前说：“哎，你们等等嘛，先让佐为休息一下。”说完之后，才发觉有些无礼。

佐为抬手摸光的头，宽慰道：“我没事的。”

但绪方和安太善都把光的话听在耳中，他们都坐了下来，不急于和佐为对局了。

“你们都为sai来到日本。” 绪方对杨海、安太善还有申会长道，“有什么要说的，不妨趁现在就说出来吧。”

光看看佐为，又看看杨海和安太善，心里一阵紧张。

“既然绪方十段提到，那我也不掩饰了。藤原先生，您这次在日本棋院现身，想必是有当职业棋士、与高手在赛场上对局的打算吧？”杨海开门见山地问。安太善和申会长听到，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发言。

职业棋士。听到这个词，佐为的心里像被一阵热浪冲刷而过。

以前，嫉妒着光考上职业棋士能和各大高手对局的未来，万丈光明的未来，现在的自己也能拥有，也能和进藤光一起追寻吗？

按捺着心中的热情和激动，佐为缓缓地说：“我最大的心愿是寻找‘神之一手’、和塔矢行洋棋士对局，以及陪伴小光成长。职业棋士，是我从前不敢奢望的事物……如今神明馈赠，我自然是很愿意当职业棋士的。”

“sai老师，既然您想当职业棋士，不妨考虑加入我们韩国棋院！” 申会长马上说，“韩国棋院实力排名世界第一，我们可以为您开设大师赛，有机会挑战韩国和全世界的高手。”杨海听到，紧张地看着佐为，生怕佐为会选择加入韩国棋院似的。

好快！这么快就开始抢人了！

光的大脑一片发麻。本以为他们会铺垫一下的。光暗暗握紧折扇，看向绪方旁边的亮。亮冷静的表情告诉光，亮早知道会有这一幕了。

中国人和韩国人的作风都直接，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没日本人那么多条条框框。光倒是佩服的。

杨海也说：“我抱有同样的来意，希望藤原先生能加入中国棋院。您不仅能跟塔矢老师在赛场上会面，还能一起参加全国各地的围甲联赛。”

听到杨海提及塔矢行洋，申会长和安太善的表情立刻为之一变。佐为的眼神也刹那间变得激动。别说佐为，连光也要动心了。活跃在中国赛场上的塔矢行洋真是一张好牌。去中国就意味着和塔矢行洋同台竞技、并肩作战。再看亮，也是感慨万分。

“进藤。 ”光还想听听他们会说什么，这时亮提醒，“我们要走了，15分钟后幼狮战就开始了。”

光看着佐为：“你在这里等我，我和院生下完棋就来找你。“

杨海不忘对光开玩笑：“进藤君，你和塔矢君比完幼狮战后，大家和藤原先生还在下棋呢。我和安太善不会让sai轻易脱身的。”

看佐为那样子，他也不想脱身吧！光哭笑不得。

##

光和亮走进电梯里。亮伸手按下幼狮战的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那一瞬间，喧嚣的世界顷刻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光和亮两个人的时候，气氛顿时冷却下来，还有若无若无的尴尬。

光忍不住在用眼角的余光瞥亮。亮没有说话，只是站着，碧色的眼睛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电梯很慢地往下坠，光感到失重。

这是自从亮发那封邮件以来，光和亮第一次独处。光知道他们的劲敌关系表面上看似平静，但实质上处于失衡和岌岌可危的状态。

这家伙是怎么想的？光看着亮坚毅的侧脸，短短半分钟搭电梯的时间好像被拉长了。

“我吓死了，一来就见到杨海和安太善，都不给我和佐为时间缓冲一下。” 光企图打破电梯里的寂静，“见第一面就要抢人，这个世界真是疯了，还好我要佐为发誓了。”

“发誓？” 亮转过头来看光。

“就是留在我身边的誓言，违背誓言他就是小狗。” 光承认，“我知道很幼稚，不过，佐为那家伙会当真的。我一句外语也不会说，我不会出国，佐为不会离开我的。”

“……哦。“亮倾下脸，墨色的短发稍稍掠过白玉般的脸颊。

是光的错觉吗？亮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也是，亮也希望佐为留在日本，好和他下棋吧。光心想。

“你今后可以尽情和佐为下棋了，塔矢。” 光笑了笑，“海王三将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不会再抢走你和佐为对局的机会了。”

光以平常的话音说着，语气甚至是开朗的，亮却没来由心中一痛，他抬起脸来看光，“进藤，我——”

电梯门刷地一声打开了。幼狮战会场同样喧嚷，和谷、伊角、本田和门胁凑上前。看到光，和谷一把将光拽了出来：“你小子！终于给我逮到你了！！”

“进藤！不带这么瞒着我们的啊！”

“sai今天的现身太劲爆了！”

“进藤，sai这么有名，你吱都不吱一声，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把我们当朋友吗？！”

光被和谷粗暴地从电梯里拽出来，差点扑倒在地上，幸好伊角及时扶住光。但光很快就被少年棋士和院生们团团淹没、开始盘问起sai的事来。

只有亮一个人在后面，看着被大伙儿簇拥起来的光，想着那句没有说完的话。然而亮很快便移开视线，走向幼狮战上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