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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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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读着读着,不久后就明智地放弃了。他完全看不懂汉字。

他换了个关键字:“复活亡魂”。

然而,关于“复活亡魂”的页面几乎是空白,搜索引擎再次把他导向殡葬服务的页面。光艰难地寻找,从终于在第30页找到相关的信息。打开页面,一个名叫“汤灌之池”的术法介绍映入眼帘。

千年前,天皇思念去世的皇后,特地任命阴阳师和殡葬法师在阴阳寮中研习招魂术。“汤灌之池”,是招魂法事中最富盛名也是禁忌的法术之一。

根据平安时代的古籍《大丧之仪》中的《招魂法事》一卷中记载:

——“汤灌之池,鬼神之术也。人亡矣,魂散身外,夏祝滴血剜骨,削寿辰献祭之,浣濯入室设,招以魂魄,以血肉骨髓入池,咒之祷之,亡魂始能活,不出半月,起能振衣,有察察之声,不出一月,面绝艳如生。”

“??”光如看天书,忙看向下面的现代文翻译:

据说,某些殡葬法师举行招魂法事后,为了令亡魂留下,滴血剜骨做出“汤灌之池”。殡葬法师在招魂成功之后,就可以在“汤灌之池”用血、骨头等捏出肉身容器,令亡魂复活。

“哇,古代的法师好厉害。”光都看呆了。

然而,这法术失传了。毕竟,“汤灌之池”相当于殡葬法师伤害自己才做出的“祭坛”——法师可能有生命危险,也不知复活的亡魂会如何——因此,这法术被明确列为禁忌,千年再无人触碰,具体的记载也在平安朝倾覆后被烧毁了。

光在想,如果佐为还在身边,他们说不定可以去京都——千年前的平安京——问问看相关的专业人士。现在,佐为都不在了,魂魄尽灭,除了光的棋步以外无处可寻,光能怎么办呢……

这一瞬间,好像有人在光胸中“啪”地一声打碎了名贵的瓷器,碎片扎得他血肉模糊,鲜血汨汨流出,翻出绯红雪白的皮肉,浑身一片钻心的刺痛。

这都要怪光自己,以前佐为在身边时,光从没想过要查这些资料,在千年的漫长光阴里,也许有人跟光有过相似的经历,有人研究过复活亡魂……

“平安时代的法事这么多讲究,但你从来没有说过。”光望着窗外的紫藤,伤感地自言自语。

不过,想想也是,佐为心里只有围棋,他哪懂这些。

光脑补出佐为委屈巴巴的模样,可怜地摇晃着自己:“我怎么知道嘛,我只晓得和天皇陛下下棋……”顿时想笑,眼泪却率先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景色。

——对不起,佐为……

冰凉的月色洒落在光身上,投落出孤单的影子。看着平安时代的记载,光又落泪了,他忙抬手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光保存了几个网页就合上电脑,一个人爬上床,蜷缩了身子。他抱紧折扇,把湿润的脸埋在枕头里。

##

光不知道,查法事资料的不只他一个人,还有亮。

雨水淅淅沥沥,亮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脱掉半湿的西装外套,也开了电脑查法事的资料。

在亮的人生中,法事是熟悉的概念。塔矢家是名门,人脉广泛,亮在高雅的礼仪浸润下成长,他随家人参加过不同类型的法事。

在日本人的概念里,生和死不是对立面,死作为生的一部分长久地存在着,它们的界限是很模糊的。而招魂法事,是连接生与死的桥梁,是让生者放下悲痛的仪式,也是给死者的慰问。

日本人向来不在生死之事上马虎,他们总是对死者满怀敬畏,对生者也极尽关怀之能。亮从小耳濡目染,光是他身边最重要的人,如今光问起“法事”,怎能让亮心中不在意。

“进藤,你为什么不愿说呢,如果你在被生死之事困扰的话……”

看着电脑屏幕上身穿黑色和服的法师和死者亲属,亮把脊背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雨水的声音如细小的刀片落入心里,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亮想起深夜在棋室里打谱的父亲,棋盘对面空空如也,只有寂寞的树影和遥远时空的风声。父亲,在等待着一个人与他下棋……

那个人,还会出现吗……

亮烦恼到尽头,就有种很不理智的冲动,想找到光去问清楚,到底为什么会问出“法事”这个词。亮猛地拿起手机,却在拨电话的瞬间,感到大脑中有无形的力量阻拦了他。

光不会告诉他的。亮握紧手机,痛苦地想。

这么多年来,他虽然见证着光的棋,但他从来没有走进过光的内心。那是堵密不透风的高墙,把试图叩门而入的亮挡在外面。那里面有什么?是光的另一个幻影,抑或是光的恐惧和悲伤?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亮一惊。是母亲塔矢明子打过来的越洋电话。

“母亲?”他乖巧地接下。

“小亮,你这段时间还好吗?”明子关切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她和父亲塔矢名人都在北京。

“一切都好……”亮和母亲寒暄着,脑海里仍然想着光。

“小亮,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妥,你在挂心着什么吗?”

亮犹豫着说:“母亲,有人今晚问我,‘法事'……”

亮久久没说下去,电话那端的明子却明白了。能让自家儿子如此在意又没法直接宣之于口的人,从来只有一个。

“那个问你的人,是进藤君吗?”明子温柔地问。

“……是。”亮有丝窘迫。母亲果然很了解自己,“母亲,不要告诉父亲和别人。”

“我明白。进藤君最近有家人去世了?”明子的声音里有在意。

“我不知道,他没说。“亮低声道,”但我觉得——不是。至少不是最近的事。“

“法事,也不一定与殡葬或生死有关,也可能是驱除疫病等。”明子深思熟虑地说,“甚至在有些人家,有了新生儿也会让法师在神宫里举行法事,例如古代的御产法事。”

但是进藤的表情,那么悲伤……

亮摇摇头,捂住前额,熟悉的混乱感又回来了,和他怀疑光就是sai的时候一模一样,但是现在,夹杂着些许对光的担忧。

“母亲,父亲现在还在晚上一个人打谱吗?”亮忽然问了个不相关的话题。

“是呢,你父亲每晚都在棋盘前独自沉思,四年来都是如此。”明子叹息。

和母亲再寒暄一会,亮在挂上电话后,心底还是一片刺痛的空茫。光今天无端问的“法事”,是作为生者问,还是代替死者问的?

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答案在光的心中,但是离亮很远。亮认为自己对光足够有耐心了,多年来一直等待,但是,光总是把门开一点点,又迅速关上。

亮不喜欢这种抱以期待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就像棋盘上的雄狮,本能地想要掌控领地里的一切,而光偏偏是来去如闪电的猎豹,把他平静的黑白世界搅得不得安生。

亮想着光,在这时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绪方先生打来的。

“您好,绪方先生?”

“小亮,我想问你周末有没有空?‘锦绘杯’业余围棋团体赛将会在周末举行开幕式,全世界的业余棋手都会来棋院。你懂中文和韩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也来帮忙接待业余棋手?”

亮心想得让自己忙碌起来,不然他迟早会为光的事钻牛角尖。“当然,我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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