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陡然生出一种牛马突然被放生的不真实感。

施心瑶自顾自涂着护肤品，漫不经心道：“想回家就回，我又不是什么无良资本家。司机今天也回市区，你要走的话可以搭他的顺风车。”

程欢感激涕零，“谢谢心瑶姐！”

已经很晚了，她喜笑颜开，美滋滋收拾好随身物品，坐上了回家的车。

却没有注意到背后施心瑶轻蔑又不屑的眼神。

她家住在城市中心的城中村里，那是很大一片年头古旧的低矮自建小楼，密密麻麻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狭窄的道路两旁堆满了杂物，垃圾遍地，污水横流。别说车了，自行车从这儿过都得瘦个身。

司机在一个小岔口停下了车，粗声大气道：“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应该不远，你自己走过去吧。”

“还有段距离……”程欢看见司机满脸不耐烦的表情，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市中心，应该没什么事……她看着黑洞洞的城中村街道“咕咚”咽了口口水，陪着笑道谢，下了车。

这里的居民要么是人生盼头只剩拆迁的村民，要么就是囊中羞涩的劳动人民，不管哪种类型都是不惯于熬夜的。白日里嘈杂的城中村此刻寂静如同山野，竟无一户亮灯。只有昏黄的路灯，苟延残喘着散发最后的光，仿佛下一刻就会啪嚓灭掉，驾鹤西去。

许久不曾回家，程欢已经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了，几次都差点被坑洼不平的地面绊倒。走着走着，她的呼吸声突然有一点点急促……她似乎听到了，不止自己一人的脚步声。

程欢屏住了呼吸，脚下步伐尽可能轻，越来越快，后面的脚步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迟疑，大喇喇的随着她加快，还不止一个。她慌极了，也不敢直接回家，在拐道里漫无目的地瞎转，只希望能甩脱他们，或者能遇见一户还亮着灯的房子也好啊！

可是没有。世界寂静空茫近乎一片死域，只有背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啪嗒、啪嗒、啪嗒……”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欢慌了，回头一看，路灯斜映下的竟是几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身影。她掏出手机赶紧报警，可这里曲里拐弯没有具体的路标，警察找到这里也需要一段时间。脚步声越来越快，她越来越慌乱。突然间她顿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拐过墙角，前方不远处赫然是一堵高墙！这已经是一条死胡同了！

眼见着她无路可逃，后面的脚步声也慢了下来，男人们狞笑着上前，壮硕的身形堵住了所有出口。带头的是个花臂光头，一脚就将她踹倒在地，“喂，就是你在网上发的帖吧？小姑娘胆子很正嘛！吃人家的饭学不会闭嘴，那就只能我们哥儿几个出力，教教你了。”

程欢几乎不敢想象什么叫“教教她”，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疯狂的尖啸：怎么会被发现的？他们是怎么发现的？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花臂光头步步逼近，程欢跌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向后挪。慌乱间手无意摁在了自己的帆布包上，她突然摸到了一块平整的、冰凉坚硬的东西。

是施予非给她的菜刀！

这一刻如蒙大赦，程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手抖抖索索摸进了帆布包里，在花臂光头靠近的一刹那，她抓起菜刀，就恶狠狠地劈砍了过去！

光头猝不及防，下意识伸胳膊去挡。可那菜刀真材实料特别重，比起利器更像是带刃的重武器，借着惯性和重力劈出去老长一截！只一下，就从他的手腕斜划到胳膊肘，鲜血流水一样喷涌出来！

“啊！”光头倒退几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满眼惊惧地看着程欢。谁能想到这么柔弱的小姑娘，可爱玉桂狗帆布包里竟然会揣着一把菜刀！

鲜血溅了程欢半身，她嘴唇依然是发着抖的，手却将那把菜刀攥得无比用力，“谁还想试试？！来啊！我不怕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