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在尼昂遇到了一伙拾荒者,”光星说,“有个叫换向阀的拾荒者,他在我的处理器植入了另一块芯片……不过,爵士,你刚刚说,汽车人勘探小队……他们在勘探什么?你见过他,这个机体——呃,原本的机体主人吗?”
“我没有与他见过面,”爵士说,“他被派去寻找巴哈姆特遗迹。”
“威震天在塔恩指挥部说的……”
“他们已经找到了巴哈姆特的位置。”
“……”
“我见过那家伙。”西德忽然说。
“你们说的,是被派往史坦尼斯锈海的那队巴哈姆特遗迹勘察小队,对吧?”
光星和爵士同时看向他。
“什么,我都没见过他!”爵士说,“他一直都在塞伯坦南方战线,远离铁堡。”
“仗还没有打起来的时候他就在铁堡。”
“在哪里?”
“呃,就是……地底。”
“地底?”爵士的护目镜闪烁了一下,但从他露出的下半张面甲,就知道他也很震惊,“你是说‘那个’地底?”
西德摸了摸下巴。
“以前我是执政官码头太空船锻造厂的工人,自己偷偷造船,偶尔去地下倒腾点东西什么的。”
“真是小瞧你了,伙计,你还有这样的过去……”
“别告诉我你没去过,爵士。文化特派员肯定没少去这种地方!”
“地底可不是什么元老院觉得能发展文化的区域。”
“反正就是这样,他就在铁堡地底黑市和垃圾处理厂那边流窜,倒.卖.军.火,做生意……得了!他以前确实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我总得搞点东西,有些材料就是得从那里买!……但是没搞出人命不就行了!那时候的议会是什么样,你们都知道,烂得不能再烂了。威震天开始宣扬觉醒运动,涡轮就加入的霸天虎。”
“……”
“涡轮?”
光星问道。
“是,黎明高地和史坦尼斯地区,以及那片锈海的勘察小队,带头队长就是他,”爵士说,“他叫涡轮。”
光星微微张开嘴巴。
涡轮狐狸。
涡轮。
这是某种巧合吗?
他的机体……
原本的主人……
真实名字,叫涡轮。
光星仍旧记得震荡波漆黑的实验室,错乱的管线,以及那颗仿佛被粗暴的扯下的头颅——那个火种移植时,在光星的意识深处,为曙光而惋惜的赛博坦人。朝阳升起来了,但是他却独自被留在了坟墓。
光星艰难地开口,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飘忽。
“我的机体,其实是他的。”
“什么?”西德疑惑地盯着他,“你跟他完全不像啊——哦,外甲颜色,有一点像,但他……”
西德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指尖从光星的头顶扫向脚尖。
“……根本就是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涡轮的头盔上也没有这颗星星。涂装还是蓝色的!而且我刚才看到你变形了,涡轮的载具形态是陆地载具,他不是野兽金刚,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我有一部分恢复的记忆。”
光星说,“这位……涡轮……他将自己的记忆删除过。但是信息没有消失,而我的机体……自动恢复了这部分信息。”
“删除的记忆应该无法恢复才对。”爵士说。
“在尼昂的时候,我休眠期间,记忆扇区恢复了关于南方战线的数据。涡轮是不是曾经也被派去了南方战线?”
“而且是唯一的幸存者。”爵士说,“这说不通啊!”
“不不不,是有可能的。”西德说。
爵士摇头。
“即便是霸天虎刑讯官,也无法从我们的处理器里翻出来任何东西——删除记忆这个方法是有用的,虽然我们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那家伙真是个逃脱大师!”西德感叹道。
他继续说:“——但是对自己也太狠了点!不过,确实是有可能的——信息守恒啊,哥们。”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信息也具有非物质性,NQ= NW +ΔNU,系统内部信息变化加流出系统的信息等于总的流入系统的信息。”
“咱们不如说点塞伯坦语言吧,西德。”
西德咧嘴笑道,“打个比方,如果把你扔进行星吞噬者,行星吞噬者把你吃了,你分解成了量子,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以及某个特定的条件下,你的量子也依旧能组成一个你。”
“是……我的恢复能力……”
光星说。
他在油吧充电的那场梦,因为刚吞噬过整个仓库的能量,记忆迅速恢复,所以南方战场的景象才在他的处理器中显现出来。
他看到了涡轮、雷焰,以及一场悲惨的战争。
“我在接触能量之后会解锁一部分机体潜能,”光星说,“火种移植的同时也改造了涡轮原本的机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就是这么发生了……我在获得能量之后,”
西德看向他的目光更诡异了。
“爵士,你带来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遇到过这样的先例吗,西德?”
“从来没有。”西德轻飘飘地说,“火种移植?更是不可能,火种怎么可能改造机体,还改造了变形后的形态?火种是我们的能源,也可以说是灵魂,是的,信息可以转化,但要是爵士被分解了,重构出的也是另一个爵士,不可能重构出一个我,那样熵就不守恒了,除非我是被分解的那个,爵士也被分解了,那么形成的就是……”
光星沉默了。
“你的意思是,”西德说,“你的火种有足够强大的能量,以至于你重构了某个自己?”
“我是什么?”光星说。
“这问题你该问问你自己。”西德说。
我是涡轮狐狸啊。
我是光星……
光星想。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