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条件反射性的朝站在最中间的人看过去,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那人阴骛的目光紧紧盯着郁故槿,像是恶狼在看一块肉骨头,沉默许久点了下头。
下一秒,有人吞了唾沫,沙哑开口问:“……什么条件?”
“这件事倒不难办,只是可能要劳驾诸位上点心。”郁故槿淡淡道:“从今以后,如果我在网络上看不见造谣宁池的便作罢,一旦我看见有造谣宁池的帖子,不管是跟方圆还是跟其他人,我都会把这笔账算到诸位头上。”
她话音刚落,几个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开什么玩笑!”
有人猝然暴怒道:“我们怎么可能管得了别人发不发帖子!别人想骂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自己被人骂我还没办法呢!况且退一万步说我们凭什么要替宁池反黑!你压根就没想交易是吧,玩我们呢!”
郁故槿却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又或许是看见了懒得搭理,总之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免得那人唾沫星子溅到自己,才平静地发问:“……这怎么能说是我玩你们呢?”
“你们刚才亲口说的连宁池都能做到十几万条评论都没有一条恶评,你们这么多人不会告诉我你们做不到吧?那不能够啊,不是可以在后台输入屏蔽词吗?或者还可以找个人专门守在电脑前删恶评啊,你们几个拼凑的话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吧。”
郁故槿迎着几个人铁青的脸色,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轻蔑和厌恶,但又流于表面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常年的教师生涯让她养成一种在任何情况下都淡定从容的气度,甚至还似乎很有礼貌的不急不徐征询了一句:“所以我有任何一点为难你们的地方吗?如果连这点小要求都推三阻四的话,我就有理由怀疑方总在各位心里的分量了。”
“你们还有十分钟时间考虑。”
郁故槿的说话水平无疑是这几个主播根本难以招架的,一时彻底僵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楼梯间一片沉寂,空气仿佛无声无息的紧绷到极致,剑拔弩张的下一秒就会炸裂开来!漫长的沉默之后,一直站在中间却一言未发的男人突然微微笑了起来,说:“不得不承认,你真是太懂如何包装话术了。”
其余几个主播猛地回过头看他,脸上表情神色各异,却只见男人慢慢朝郁故槿走了过来,目光一瞬不瞬地逼视着郁故槿,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可以称的上是同归于尽般的光泽:“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这样吧,事情处理的简单一点,这件事我一个人揽下了。”
有人惊呼:“王哥!”
王铎毫不在意地一摆手,示意她闭嘴。
这种发展方向是完全出乎郁故槿预料地,饶是她反应再快,也忍不住微微一愣。
但紧接着,王铎死死盯着郁故槿说——那语气中浓浓的怨恨和不甘让郁故槿几乎不用细听,都能察觉到是何等明显的地步——“但是实话说,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宁池一个新人怎么会如此一帆风顺吗?我们这行竞争何其残酷,能走出来的十有八九都是某个大佬玩票捧的宠物,还有的就是含着金汤钥匙出生,宁池属于哪一类?”
“……但你以为做了宠物就会长盛不衰了吗?我们这群人中哪个人没受过宠?哪个不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大佬欢心?但毫无意义!他捧我的时候整个乐播所有的主播见了我都要叫声哥的,乐播整个推荐栏全是我的直播cut,一时风头无两,可现在呢?他厌倦我了不肯见我,所以我连年终颁奖典礼都没收到邀请函!像个可怜虫一样窝在楼梯间看转播!”
“——很可怜很可笑吧?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天的宁池不过是曾经的我们,我们的今天就是宁池的明天。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能豁的出去的皮囊,她今日有多风光,来日被人厌倦后摔得就会有多惨!”
王铎脸色因为癫狂而涨的通红,尾音甚至疾厉到有点颇音,听起来如同厉鬼般刺耳喑哑的诅咒:“她想清清白白的看遍长安花,我告诉你做梦去吧!这个圈子有多脏,她终究有一天就会有多脏!脏到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郁故槿沉默了一下,走廊上幽暗的灯光将她从上而下笼罩在一片模糊的阴影里,郁故槿脸颊上逐渐浮现出极其罕见的、略微嘲讽的笑意。
良久,她在王铎逼视的目光里缓缓摇了摇头,“不!”郁故槿字字清晰又不容置喙道:“不,不是,你错的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