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池：“…………”

郁故槿和靳之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毕竟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

宁池显然是前者，自己笑得前俯后仰、泪流满面还不算，还要拍着沈秉颜的肩膀试图让她沉浸式体会什么叫“我的成功固然快乐，但别人的痛苦只会更快乐”。

沈秉颜冷冷地看着她。

“我的天哪，你这个别碰我太狠了，哈哈哈哈哈哈……”宁池笑得都快不行了，颤抖着肩膀扒过沈秉颜的手机去看：“这什么网址来着，我也试试。”

……

结果半分钟后，听筒里那个熟悉的甜美声音：“都说了别碰我，怎么就你不懂事？！”

宁池瞬间面无表情：“…………”

事实证明，快乐不会平白消失，只会从宁池的脸上转移到其他人的脸上。

“不不不，一定是你找的这个网址太大众的缘故，这种广撒网低投入毫无个性化的网站怎么配得上我们嘻嘻？嘻嘻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被猜透的小猫咪。”

宁池脸上清清楚楚写满了你听我给你狡辩几个大字，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压不下去的笑意——那是一种让任何人看一眼都会被感染到的活力，强行给自己挽尊：“等我找个靠谱的再战！”

就冲着这句话，宁池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物色猫语翻译器物色了十来分钟。终于再第十五分钟的最后一秒，把手机往沈秉颜面前一推，怂恿说：“你来试试这个。”

沈秉颜婉拒：“抱歉，我已经对它脱敏了。”

“脱什么敏啊，这多好玩。”

沈秉颜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什么情绪波动，挑了挑眉梢看向宁池，明显是想要表达宁池是个智障的意思。

出人意料地，这个动作她做出来有种特别冷淡的优雅。

宁池坚持不懈：“再信我一回，我保证这个肯定准！我跟我家闺女心连心！”

沈秉颜淡淡道：“不必。”

“就来三次嘛。”

“不。”

宁池沉吟片刻，一咬牙，搂着吉他凑到沈秉颜耳边，就像一个祸国妖姬单指贴了贴沈秉颜耳垂，款款腻歪道：“秉颜姐姐，求求你嘛……”

……

于是数秒后，客厅传来第一声猫叫。

软件翻译：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沈秉颜面无表情地麻木。

再数秒后，第二次猫叫。

软件翻译：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沈秉颜仿佛冻成了个冰雕。

终于只剩最后一次了，沈秉颜心静如入定老僧，竭力说服自己宁池就是个智障儿童欢乐多，跟她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于是万分嫌弃的伸根指头碰了碰翻译器。

结果这次，手机听筒突兀传来一段很熟悉的旋律……

沈秉颜一愣，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宁池，心说这孙子又是在作什么妖。

却不料，只见宁池抱着吉他慢慢坐直了腰。她曲着一条腿，吉他琴颈立在膝盖处，四指压弦，见沈秉颜朝她看过来，笑着眨眨眼给她一个亮晶晶的wink，接着和着手机里的伴奏清清嗓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客厅一片寂静，只有这段旋律在。

沈秉颜一向是个颇为含蓄、情绪不太外露的人，然而就在这一秒，她几乎连心跳都慢了半拍，怔怔的望向宁池。

宁池笑着回看过去，朱唇微启。

宁池唱歌的时候很有魅力，她虔诚又愉悦的热爱这个职业，因此整个人在拨弄吉他的时候都仿佛在闪着光。她的音域很广，低音蛊而中音柔，细腻又不失故事感，那几句简单的生日快乐仿佛串联起了俩人过往十年间、一幕幕相知相携相伴，俩人从泥里打着滚挣扎求生到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

伴奏落下尾音的时候，宁池拨着吉他弹了个颤音，嗓音清澈，如烟似雾：“oh,my baby!祝你幸福。”

有那么一霎那的恍惚，沈秉颜灵魂深处那一点点羸弱而胆怯的念头冒出了头：她几乎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瞬，停在这幢温暖而让人心安的小小的房子里，没有算计利用和风雨如晦的这一刻里。但紧接着，更加复杂幽微的滋味却从心底里蔓延上来。

怎么能允许这样呢？沈秉颜自我批判。

——你不能有一点的逃避和退缩，要一直一直往前走，走到所有事情沉冤得雪的那一天，走到让她灵魂得以安息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