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池慢慢摇了一下头:“不会……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宁池被子盖住了下巴,只留一双乌黑澄净的眼睛。她的眼神很亮,很甜蜜,带着几分稚气和灵动,悄声说:“我喜欢郁十六。”
“那你怎么能觉得我会因为这个讨厌你呢?”
郁故槿不忍心再看宁池可怜又纯情的神色,连带着一层薄薄的被子把她抱住,但没有倾身压过去。
她跟宁池的身体之间隔了段微妙的距离,一只手肘有力地撑在床沿上,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和脸颊——这个距离只会让人感觉亲昵但不会有任何暧昧的猜测。
那温凉的手掌让宁池在发烧间觉得非常舒服,好像一匹光洁细腻的丝绸,恍惚间忍不住想要磨蹭的时候,听见郁故槿纵容而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宁池,你抱我一下不是什么犯了天谴的大罪,不用总担心这个,我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并且表达能力健全,要有不能接受的事情自己会说。没说就是因为我真的不在意,不是存心要考验你。”
“况且你是我带回来的,是我亲手养大的。”
“十一年三个多月,宁池,已经很久了。我从来没有如此惦念过一个人是不是平安健康,是不是快乐自由。”郁故槿声音低柔而坚定,哪怕说这种话语调也是一字一顿地低缓:“我可能暂时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情感,我需要时间去想清楚一些问题。但是小没良心的,我讨不讨厌你,你真的不知道吗?”
宁池微微怔住了。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郁故槿,可能是她身上的气息太过难过和低落,也可能是宁池的脸色在夜色下异常苍白,甚至让郁故槿产生一种很奇妙地错觉
——如果不看眼睛的话,好像宁池身上的活气在一瞬间被抽干净了,犹如一尊安静、完美而温顺的雕像躺在那里。
不过此刻她微微仰着脸,唇角因为郁故槿的话而露出不容掩饰的愉快和爱恋,整个人好看的就像是花圃里盛放的最中央的玫瑰,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开心了?”郁故槿在她鼻尖上轻轻一点,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那我开灯了?”
宁池雪白的脸颊微微泛红,点点头。
郁故槿打开了灯,起身出去冲了杯感冒药来让宁池喝下。
宁池慢慢坐起来,睫毛上还有未消的泪珠,显得湿润晶莹。她捧着杯子喝了几口,刚刚郁故槿出去的时候宁池擦干了泪,眼睛便干涩难忍,喝完没多久就感觉到昏昏欲睡。
“好困。”宁池眼睛垂着,嘟囔了一句。
“那睡吧。”郁故槿从她手里接过水杯,轻轻搁在旁边的桌上,温声细语哄她:“发烧不经睡,喝过药睡一觉就好了。”
宁池听话地“哦”了一声,她侧身朝郁故槿的方向躺着,把自己缩成了很小的一团,却不肯闭眼。
小团子就那样睁着眼仰望她,没哭也不闹。这副摸样其实很像小时候郁故槿刚把宁池带回家里来,这小孩喜欢什么又倔着不肯开口说时,眼神就会变得又亮又软,乖的不像话。
郁故槿可能也联想到了,静静地跟她对视几秒,刚想要问宁池怎么还不闭眼,忽然福至心灵,再开口时就换成了:“睡吧,我不走。”
宁池不假思索地反驳:“不可能,我没那么重要。”
她停顿一下,目光落在郁故槿微微凸起的关节上,补充说:“上次你也答应我不走,但我只是闭了下眼睛你就不见了。”
郁故槿:“…………”
她哭笑不得,简直被病人这种乱七八糟的脑回路给整懵了,深吸了口气才耐着性子说:“上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宁池毫不犹豫:“七年前!”
“那天我第一次在酒吧开专场,我专门跟老板商量协商了一个你没课的下午,你已经答应会来听我唱歌的,结果在第三首歌的间奏,莫思岑一句话就把你叫走了。”
宁池把小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眼底的神情隐没在浓密的眼睑之下,以至于声音听起来都在剧烈发抖:“我当时真的只是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你就不见了。”
郁故槿怔然一秒,略微疑惑,但旋即就反应过来宁池说的是哪件事。
因为那个日期实在让人记忆深刻——毕竟那是她跟莫思岑恋爱的第52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