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傩师，失去鬼面等于失去了傩术中傩舞的技能，失去辟邪剑，那就是光溜溜的站在敌人面前，被敌人围着摩擦了。好在于观南是个大神，没有辟邪剑也还能应付过来，就是别遇上个恶鬼，极恶之类的就行。

季冥渊从手里化出了一枚铜币，那铜币被红线缠绕，色泽比辟邪剑上其他那些生锈的要亮泽许多，他将铜币递给了于观南，“给。”

于观南将铜币拿在手里，“这是？”

季冥渊：“我去阴界找阎魔要的东西。”

对呀，季冥渊去了阴界来着，于观南问：“找阎魔要的，那这个是给我的？”

“没错，给你的。”他道：“这是吴老先生心血所化，他留给你的辟邪剑最后一枚铜币。”

于观南听后有些震惊，他没说话，等着季冥渊告诉他。

而季冥渊也确实阐明了前因后果，“他快走到轮回六道门了，不久就会转世。临走前将铜币交给了阎魔保管。”

“这是他的遗愿，是他重新铸成的，如今也该回到你手里了。”

于观南将铜币紧紧握在了手里。

那是他师父的心血。

辟邪剑原应有十六枚铜币。最开始时傩师手里辟邪只是一枚小小六角铜币，仅仅一枚也可以发挥不少驱鬼作用。后来每传一代人就会多一枚铜币，而多出的那枚铜币是上一代人准备的。到了吴净山手里辟邪剑已经有十五枚铜币了，他传给于观南后，多出来的那枚铜币他却忘了给。

这铜币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不知亡灵动乱，也不知自己的使命会来得这么快。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1】

于观南看着铜币想了很多，他继而抬眼看向季冥渊时眼里便起了浓雾，“铜币我会保管好，辟邪剑我也会找回来。”

他道：“但你和我说句实话，你与我师父是不是早就认识了，不然你如何得知他的遗愿？”他句句紧逼，“是你在九幽救的我，对吗？”

其实这不过是于观南的猜测，因为他思来想去，一只小鬼而已又如何带着他逃出九幽，逃过阴界阎魔的眼，还若无其事地将他送到轮回六道门。

这只小鬼必定是更大的恶鬼，不，应当是无穷恶鬼假扮的吧，而且定是这位和那小鬼一样使用血丝的鬼。

季冥渊没有回避任何问题，“我与吴老先生非老相识，但，确实是我救了你。”

于观南在听到答案时还是十分错愕，“为什么？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我？”

季冥渊却也不知到底为什么，他还是那句话，“我说过，我们有缘。”

“又是这句，你究竟是谁？”

季冥渊确实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随意笑道：“我就是我呀。”

他几乎是一时间反应过来，有些激动道：“刑法？你受罚了？！严重吗？”

“那点儿刑法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于观南见他这样，心里再怎么担心也只能叹气，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偃旗息鼓般，“你总是这样，冥渊，兴许你不在乎，又或者只是在和我玩笑，但你愿意救我，愿意为我受罚，那就不是缘分两个字能说清楚的。”他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到如此地步？”

“若不是缘分，那就只剩下喜欢了。”季冥渊看着他有些出神，眼里夹杂着太多情绪，但却又不能释放出来，只能挤出一抹微笑。

无穷恶鬼的确狡猾极了，那么多话当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于观南愣了一下，即便知道这话并非真话，但还是忍不住红温，他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开玩笑！”

季冥渊道：“你怎么就断定我在开玩笑？”

于观南彻底愣住了，季冥渊见况，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是一只狡猾的恶鬼。

但若是如他所言，那他当初要于观南的生辰八字，也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当初救下的那具残魂败魄罢了，弄得于观南一开始还以为是季冥渊想抓住他的把柄，但又想想他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吗？

自然没有。

眼下，自己欠了这只恶鬼太多条命，如何还清呢，又怎能还清，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那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