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雷家之前有送来的帖子,咱们要去吗?”晨起,身边伺候的询问着还在东惠县的华太太。
华太太对着镜子亲自为自己簪上钗环并不搭理。过了半晌她只来了一句:“这白发瞧着真烦,下次若有遮不住的,拔了便是。”
伺候的当华太太对雷家并不在意,于是接着道:“雷家老爷不过是个县令,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官,竟也敢给太太递帖子了。”话里话外,都是对雷家的不屑。
这会子华太太才跟醒过神了一样:“县令?等人家进京述职,开年就不是了。”
“是奴婢浅薄了。”做奴婢的发现主子的话音和自己不同,自然是没什么立场,马上改口便是。
华太太一梳洗打扮好,就有丫头立马上来摆饭。平日里食不言寝不语的贵太太今儿不知因为什么有了话家常的心思。
“雷家那位太太跟我同姓。咱们两家早年连了亲,算是一家子。当初她嫁了个家世普通的读书人,过得不算好。如今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咱们自当贺上一贺。他们家的宴会还有些什么人?”
这赴宴也是有讲究的,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走里头的学问大大的。华太太自诩身份,可不想有人抢了她的风头
“就这东惠县,能有什么人。”伺候的陪房自然明白华太太的心思,“就是主家算两个。雷县令毕竟是要走了的,新县令姓应,说是这东惠县的本地人。两边一起,才算是攒成了一个局。”
应这个姓不比周、吴、王、李这些大姓来得常见。华太太一听来了精神:“那丫头,我记着也是姓应吧。”
她们说的人便是应许儿。华太太当初存了心思,想探探应许儿这丫头底,后来便查到了她曾经被拐一事。华太太嘴上说着为了儿子,不挑女方的身份。可应许儿差点被拐走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她便歇了这心。
“这倒是巧了!”底下伺候的手一拍,也记起了这一茬,“当初那丫头说是本地小官儿家的姑娘。区区东惠县又有几个做官的姓应,怕新县令就是她家的吧。”
华太太兴趣更浓了:“这么看,这丫头还真是个有福的。”
底层小官小吏谈不上什么迁升,若是没有机缘,怕是一个职位要干一辈子。不过做到了县令,那便是正经算个官,能晋升了。再加上凈天寺智芳大师对他们家的青眼做背书,几方相加,这差点被拐的事也能说成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想着自家幺儿身子弱,怕是要一个有福的来压一压命数,华太太本来歇下来的心思又给拾了起来。
今儿应家也在为宴会忙活。黄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先是把许眉娘打扮得一脸富贵,而后就开始一心一意捯饬应许儿。
“好嬷嬷,饶了我吧。”
应家家底薄,应许儿见她娘连压箱底的首饰都用上了,满满当当的插了一头。要不是她娘生得好,加上黄嬷嬷的一双巧手,非得搞砸不成。她摸了摸自己的头皮,生怕自己也得来这么一遭。
黄嬷嬷把应许儿按在镜前:“什么饶不饶的。小姑娘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多好的事。”
黄嬷嬷越这么说应许儿越觉得惶恐。她干脆捂着自己的头:“嬷嬷我人小,头发都没生好呢。万一扯坏了头皮,我成了个癞痢脑袋,那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