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蕊的话外之音,在场的人精们都能听得出。以一般清贵人家闺秀的清高秉性,这会子怕是要气得肝疼。
那焦氏连侍妾都算不上,竟敢以虫草来暗喻未来的主母,这做派妥妥的胆大包天。
喻绫朱也气,但她更多的是感受到屈辱。焦氏此番做派表面是内宅的争风吃醋,实际上是折辱了整个喻家。便是焦蕊自个儿胆大妄为擅自行事,也能从侧面推测出此刻四皇子对喻家的态度。
喻绫朱早就知道自己要嫁的不是什么良人,所谓婚姻也不过是一场交易。四皇子想要那处高位,需要喻家在士林中的地位。但如今鸟未尽就有了将弓藏的趋势,说明在四皇子眼里,丁忧回乡的喻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更别说她一个小小的喻家女。
进京后要面对的局势如此之差在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现在关键的是喻绫朱如何破眼前的局,锋芒太露会影响后续的行事,过于平缓处理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软弱可欺。
不卑不亢,说起来是容易,但实际做起来,尺度一点儿都不好把握。
伸手抚了抚鬓边的碎发,喻绫朱只剩下一只的叮当镯敲在耳坠上发出一声脆响。她下意识的想起另一只镯子的主人:要是许儿那丫头遇到这样的事,她该怎么办。
“那丫头是个促狭鬼,断不会像自己一样畏首畏尾。”喻绫朱心中如此想来,口中便下意识道:“我首饰不少。谁晓得你说的是哪套。你若是眼巴巴舍不得那虫草头面,且跟我细细说下长什么样。改日我差个人给你。不过是套头面,你至于吗?”
比起闺秀们的常规手段,喻绫朱学应许儿的处事方法算是一通乱拳。但乱拳打死老师傅,有时候非常规手段是很有用的。
焦蕊不敢再造次。她先前的一系列小动作说到底不过是内宅女眷的争风吃醋,被四皇子知道了没什么大影响。但若真让喻绫朱为此退还了头面,那便是她办事不利,被四皇子知道可没个好果子吃。
焦蕊的脸色衬托着喻绫朱愈发显得矜贵。就连在场的诸多贵妇都高看了喻绫朱一眼。
大家来参加这场桂花宴,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私心,有的是确实需要交际,但更多是买端阳长公主或者是四皇子的面子。至于喻绫朱其人,感兴趣的其实并不多。喻绫朱的出场也没出大家的预料,是清流人家常见的清高出尘的模样。不是说这样的喻绫朱不优秀,但这样的闺秀在京中委实不少。
不过刚刚喻绫朱小小的发了通脾气,倒是给这样板化的闺秀模样增加了几分鲜活。这就有几分意思了。
“焦蕊哪敢要喻小姐的东西。更何况那是四皇子送的东西……”
这话说的,似乎是焦蕊在示弱。但如果喻绫朱真的执意要将那套累丝虫草头面送回,她也能给喻绫朱在四皇子面前上一剂眼药:东西不是她主动要的,而是喻绫朱藐视四皇子。
焦蕊这等凄凄切切的小家子气模样,大家都是看厌了的。端阳长公主的耐心已经耗尽。她对喻绫朱道:“拉着你说了这么会儿话,倒是忘了你也是正爱玩的时候。自个儿出去找园里的姐姐妹妹们玩吧,便是只闻闻花香,疏散疏散也是不错。”
有长公主打头,贵妇们把焦蕊忽视得彻彻底底。以她的出身,在大家眼里本来就只是个玩意,偏偏得志便猖狂,要把自个儿当个人,跑到大家眼前找不痛快。什么东西嘛!
“姑母……”焦蕊还想再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