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默然，“你便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陆小凤，你当然很厉害，这天下能杀得了你的人屈指可数。”

陆小凤冷笑，“你觉得你是其中之一？”

男人的视线移向马车，“单靠我自然很难杀了你，但若是加上这上上下下的几十号人，便是天下第一，只怕也逃脱不了。”

陆小凤跟着看向宅院，轻而易举便注意到几样形状奇特的武器，以及站姿和起势明显的几个人，他的面色突然变了，盖因他突然发现，这些来的人，并不全然是寂寂无闻之辈。

男人这才道：“现在你该知道，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我想要放你走，便能做得到的了。”

陆小凤面色难看，“看来我真的已经难逃一死。”

男人哀叹道：“看来的确如此。”

陆小凤冷声道：“没有人想死，我也不想。但既然已经不得不死，我总要知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男人摇头，劝道：“何不做个糊涂鬼，到了阎王那里也能投个好胎。”

陆小凤坚持极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却连我这样的心愿也不能实现么？我这样的聪明人，若是做个糊涂鬼，是死也不肯瞑目的。”

男人沉默片刻，“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的确不能看着你死不瞑目。罢了，你问吧。”

陆小凤道：“你既然去过镇南王府，那你一定已经见过了那个女人。”

男人猛地侧头望向他，饱含杀意地冷笑一声，“你死的一点也不冤枉，你这样的人，是半点也不能留的。留下了你，迟早有一天，会坏了她的大事。”

陆小凤面色丝毫未变，居然也笑了笑，“你还说我被妖女迷惑，看来你也不逞多让啊。”

男人陡然变色，怒声道：“你在说什么！妖女？！你居然叫她妖女！你……”

陆小凤点了点头，似乎半点也看不见他的杀意和愤怒，继续道：“这实在是个可怕至极的女人，她不仅能迷惑镇南王，还能在镇南王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让这么多江湖豪杰成为她手中的棋子，若不是已经没有机会，我一定也想见她一面。”

男人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像是炫耀，又像是惋惜，“可惜你没有机会了。真是可惜，你一向很会讨女人欢心。”

他慢慢回忆道：“不见她一面就去死，简直是这世上最可悲的事。陆小凤，我敢打赌，你一定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男人叹息着，“你已经见过了无数的女人，可是你一定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陆小凤诧异地挑了挑眉，“是吗？”

“那的确是可惜了。”他缓声道，“她长得什么样？你说给我听一听吧，起码我现在还能想想看。”

他只是临死前想一想，这并没有什么不可以，于是男人慢慢开口。

“她有一张好看极了的脸，皮肤又白又亮。一头很黑很长的头发，就像宝石一样美……”

“啊，对了，她的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

陆小凤从来没有这样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他冷冷地打断男人的话，“她的名字，叫富江吧？”

富江啊，富江，你到底有多少事在瞒着我？你要找的人，又到底是谁？

男人的胡子抽动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可怕起来，“你怎么会知道？你见过她？你什么时候见过她？在哪里见过？”

他的手一震，利刃转眼出鞘，杀意蜂拥一般直向着陆小凤而去，厉声道：“富江是我的！我告诉你！富江说过了，她真心喜欢的只有我！”

“别的男人都是她虚情假意的棋子，她喜欢的人，只有一个……”

陆小凤只觉得可笑，“就算她喜欢的只有一个，也绝不会是你。”

他用可怜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我虽然还没见过那个富江，却已经知道，那样的女人是绝不会喜欢上任何男人的。”

“她傲慢又虚荣，在她眼里，从来没有人比她自己重要，她喜欢钱财，喜欢权利，喜欢看男人拜倒在她脚下，谁能给她带来这些，她就能喜欢谁。”

陆小凤早已无比清楚这一点，迎着霎那间架上脖子的长剑，他神色一时冷然的厉害，“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吗？我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又为什么这么清楚她的性情？”

“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