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边。”
边囿不喜欢迟到,目的地距离这儿顶多也就7、8分钟路程,不如步行,于是和司机说好下午3点再来接他,便打开车门,钻入如织行人中。
……
下了一周的大雨渐停,雨丝细如毛发,飘飘而落。
两名没撑伞的男人弓着腰,猫在檐下窃窃交谈。
“听说了吗?31号路口死的那人是吞了自己手臂,被活活噎死的!”
“真的假的?这么恐怖?”
“你别不信。我有个亲戚就住在那条巷子外,那人死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了,死不瞑目啊这是!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诶诶,你看什么呢?什么东西看得目不转睛的……”
男人停下谈话。
一名撑着亮黄色海绵宝宝雨伞的男孩打巷口经过,路过二人,带起一阵香风。
男孩上身穿的是荷叶边白衬衣,连袖口也是宽大的荷叶边,走动时衣袖一荡一荡的,如同延展开的荷叶;外搭收腰马甲,黑色小马甲将男孩腰身曲线收得盈盈一握;下半身则是露膝短裤,再搭配简洁的白袜黑鞋。
男孩从头到脚无一不漂亮、还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香味,像一株清纯柔白的摇曳百合,在人来人往的巷中,回头率百分百。
行人先是被那两条裸露在外的雪腻小腿吸引,再往上,则是男孩精致得如洋娃娃般的脸庞,两颗纯澈的蓝宝石只消一眼,便叫人陷入万劫不复的爱河之中。
以男孩的样貌,不应该出现在这样脏泥乱溅的巷子,而是应该被人摆入橱窗,当一个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漂亮人偶。
“这年头,连男孩子也这么爱打扮么……”
边囿路过两名行人时,听到其中一个这么呢喃道。
边囿心道:少见多怪。
他一手撑伞,一手拿着手机,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地图。
边囿没来过这边,哪怕跟着手机导航,也渐渐迷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
下着雨,路上行人多,一滩接一滩的泥洼简直是在考验他的耐性,脚上新换的锃亮小皮鞋不可避免地沾染污泥。
鞋面脏了,小少爷的心情十分糟糕。
……早知道就不下车了。
边囿气馁。
就在这时,边囿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边囿……边囿!”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在喊他。
边囿回头,惊讶地瞪了瞪眼,“陆老师?”
来人竟是陆螽斯。
陆螽斯打了一把纯黑色的雨伞,脚步飞快地向他跑来。
见到熟人的喜悦还未品尝出味儿,边囿忽然回忆起上周末在陆螽斯的画室被痛骂的情景,飞扬的心情瞬间回落。
边囿从小到大都是被父亲和大哥如珠如宝地养着,周围人无不上赶着讨好他,像陆螽斯这样无视一切痛斥他的,除了某个让他不愉快的人,这还是边囿第二次被骂。
没见到陆螽斯的时候倒无所谓,见到人了,边囿却打起了退堂鼓。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陆螽斯走上前来,两人伞面相抵,陆螽斯神色温柔,掺杂了一丝担忧,“不是说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么,这边你不熟悉,很容易迷路的。”
边囿乖乖喊了一句:“陆老师。”
陆螽斯微叹:“走吧,我带你过去。”
“陆老师,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看时间快到了,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就给你哥哥打电话,你哥哥说,司机把你送到巷口就掉头了,我在那附近找了一圈。”
边囿歪了歪头,他没接到陆螽斯的电话。
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没信号,那他刚刚跟着导航走什么呢!?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点,是路上堵车么?”陆螽斯问。
手机时间显示:10点06分。
边囿心虚地收起手机,道:“太堵了,车根本开不进来。陆老师,为什么要选在这么个地方办画展?”
以陆螽斯的影响力和财力,想在哪里办画展都不是问题。
陆螽斯微笑:“之前答应了朋友,要在他的画廊开,算是给他打广告吧。”
边囿点点头,这样的话就不奇怪了。
边囿不再说话。
陆螽斯微微侧眸,身边的男孩前段时间刚步入成年期,成熟的气息渐渐浓郁,像一颗饱满的果子,正等着人掰开多汁的果肉。
寻常人类难以闻到这种气味,他们只会觉得男孩身上很香。
只有陆螽斯,才会对这股气息蠢蠢欲动。
成熟的、芬芳的、躁动的……
独属于虫母的气息。
此刻,陆螽斯眼前这只成年期的小虫母正无知无觉地向外发散着繁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