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主子的?”
“……”
来人面色不善,言辞张狂又无礼,一时间竟无人敢应声。
这人脾气也暴,一脚蹬在站他正前方的一个家丁下盘。
“哑巴了?妈的给老子回话!”
那个家丁哪受得了这个,疼得站不住,在地上好半会起不来。
“……是,是!”
他是怕再挨上一下,真落个断子绝孙,纵是疼得说不清楚话,也努力应了声。
“人呢?”那头目再度喝问。
挨着那起不来的家丁站着的是青山,这会缩着脖子开口,一番话答地像是被吓破了胆似的,磕磕绊绊地说道:
“这……大爷,我们这一道,本来也没怎么见到主子的面,真不知道去哪了。”
“都带走,回去一个个问。”
那人斜乜了青山一眼,见他面露惧色,答了话后再不敢抬头看,便也没起疑心,只冷喝了句,而后转身便走。
祝琬就这样混在人群里,跟着这一行人,一路走进山林的深处。
天色已是全然暗下来了,山地的地势不算高,但视线不够敞亮,绕着林中大差不差的树丛,七拐八拐便也记不得路了。
直到走得祝琬一双腿如似灌了铅,前方领头的人方才停了下来。
祝琬认出来,不远处的建筑瞧着是一处官驿。
可这会里面灯火通明,大门旁边的人提着灯笼火把,迎着她们这一群人走过来,和领头的那几个匪贼交谈起来,似是熟识。
没多一会,便过来几人,将祝琬一行人尽数捆了起来,然后赶进了院落内的一间客房里。
祝琬身边除了言玉,便是那些丫鬟婆子,同她一起出来的男性家丁被关在了别处,这边房中只她们这些人,但挨着她们房间的隔壁,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些哭声。
祝琬坐在地上,地面冰冷,她手脚俱是被捆着,这会又酸又麻,还带着丝丝的胀痛,可她这会也无暇顾及这些,满心都是该如何脱身。
这一路走过来,那些掳掠她们的山匪持着刀箭,全程跟随监视着,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硬拼。
祝琬动了动被捆在背后的手,试探性地去摸言玉。
“言玉,帮我一下。”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小声地说道。
她将手中的东西塞进言玉手里。
是她事先在袖中藏着的发簪,本是当时情急随手拆下的,后来手被捆住她便一直用手腕卡着,生怕掉出去。
言玉明白了祝琬的意思,反手握住发簪,想用尖锐的一头将捆着祝琬的绳子磨断,可她怕伤了祝琬的手,收着力道,折腾了小半会儿,祝琬都没觉着手腕松缓开。
“你用点力,别耽搁时间。”祝琬低声催促。
这下言玉也反应过来了,这个时间了,哪里还是犹豫伤不伤的时候,早些脱身才是正事。
她不再收着力,本就是反手,不大得力,祝琬也配合她的动作,一下下地借力。
金簪的尖端勾进了麻绳的内部,约莫是几刻钟的时间,本是几股麻线拧成的绳子,就这样借着寸劲被一道道地割开。
绳子松落的一瞬间,祝琬肩上的力道也卸了下来。
她收回手,手腕间全是细细的划伤,勾着皮肉和血丝,但她顾不得疼痛,站起身来到门边。
大抵是因为门外上了锁,她们这里又都是女子,外面根本就没留看守。
祝琬放了心,她回到屋内,捡起那根金簪,这会她双手能动了,便将捆着众人的绳结一并解开。
“外面锁了,我听着楼下似是有喝酒吵闹的声音,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过来,你们就不要出声,就装作还是被捆在这里的样子,我出去看看。”她一边将金簪收回袖中,一边小声快速地说道。
“小姐,锁着门呢,你怎么出去?”言玉问道。
“门锁着,但窗子能打开道缝。”
祝琬说完顿了顿,她看向望着自己的其他人。
都是相府跟她一同出来的人,有的是母亲院子里的,有的是她院中的,这会俱是望着她,却没人开口。
她有心安慰几句,但也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
没管这些人如何作想,祝琬看向言玉,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
“小姐,您小心些。”言玉轻声道。
到底也不是说话的时候,祝琬不再多说,径直起身来到窗边。
窗子往外一推,便露出勉强能过一人的缝隙,她想了想,踩着窗檐往外蹭,落脚处细窄地几乎都没有空余。
她提着一口气,只觉着这辈子心口都没这般忐忑过,顺着房檐下的立柱,她小心蹭着落到院中。
都还没站稳脚,便听到斜前方的官驿大堂内传来的喧嚣人声。
祝琬来到院门旁,院落的大门上横着一把大铁锁,两侧院墙光滑且没什么借脚的地方。
翻墙出去不现实,且她本也没想自己跑,她屏着一口气,回身往有人声的大堂门边走近。
挨着微微敞着的窗子,她蹲下身,正想听听里面的动静,便听到自己身后似是有什么动静,她心里一惊,正想回身,便被一人捂住口唇,紧接着后腰处抵上一把匕首,见她下意识挣扎,匕首寸进,她腰间一痛。
“别出声。”
耳畔传来一声轻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