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阙在宫里受过酷刑,身上皮肉没一块好的,麻布囚衫破烂不堪,可以从中窥见他壮实的肌理和精瘦的胸膛,那里蕴藏着连伤痕都遮掩不住的力量感。
一看就是斗牲的潜力股,很适合做人牲。
鞋尖踩上结实的肩膀,上边镶嵌的珍珠散发着莹润光泽,精美的鞋面更是与狼狈的钟阙对比鲜明。
“我就要他。”谢臻笑得人畜无害,说着鞋尖下滑,在他胸口还算完好的布料处嫌弃地蹭了蹭,“我喜欢……这只小狗。”
人牲人牲,跟牲畜有何两样?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给钟阙定下了身份。
钟阙张了张嘴,喉咙间只有腥气,丁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又被几个家丁粗暴地拽起来,连拖带拉地关回了柴房。
他躺在草堆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喘着粗气,骨头散架了一般,身体到处都是钻心的疼。
半月前还是风光无二的少年将军,如今却沦为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他咬了咬牙,嘴角又涌出血水。若非被谢臻蒙骗,他何以至此!若侥幸不死,待找到机会逃出去,他定要报这奇耻大辱血海深仇!
身下稻草动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一片死寂的房子里显得十分诡异。是老鼠从洞里爬出来觅食了,今时今日,连虫鼠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心中万分嫌恶,可钟阙连偏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被关在这里两日,两个昼夜没吃一滴水一粒米不说,遍身的伤痕更是由于得不到处理逐渐溃烂。
连最后剩的点气力在方才也用完了。
他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昏暗的柴房让他看不到丝毫希望。
如果他今夜死在这里,会不会被老鼠啃食,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他真的好不甘心……
又胡思乱想了半个时辰,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残破的身体又冷又热,内脏像被人搅碎了一样……
等他再次睁眼,是在一处陌生的内室,垂下的床幔轻轻飘动,空气中浮荡着淡淡的熏香。
他下意识想伸手拨开床幔瞧瞧这是哪里,但手臂压根儿抬不起来,头脑一阵眩晕,每呼吸一次胸口就疼一次。
身下是柔和温暖的被褥,身躯有被纱布包扎的紧绷感。
难道他被好心人救走了?他乌黑的眼珠颤了颤,可没等他从猝不及防的欣喜中缓过神来,窗幔就从外边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幼嫩的漂亮面孔。
钟阙的呼吸停顿了一拍。
“醒了?”谢臻弯了弯眸子,两颊的酒窝像装了糖水的罐子,甜到人心肝都在颤。
钟阙的一颗心跳得飞快。
“嘻嘻。”谢臻把玩着腰间玉环,一步步朝床头靠近,微微俯下身,语气真挚,“小狗可要快点好喔。”
钟阙喉结微动,强行定下心神后,咬牙切齿道:“我不是牲畜!”
屈辱和愤恨让他红了眼睛。
他出身不错,从军后又屡立战功,在人前都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哪受得了这样的折辱。
“小狗。”谢臻睨着他,清亮的声音里满是恶意,“你就是我的小狗。”
钟阙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额角青筋直冒,后来更是眼睛一闭,十分决然地说:“你杀了我罢。”
谢臻抿了抿唇,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夹起被沿往上拉,有模有样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鼻腔的香气愈发馥郁,钟阙合上的眼睫抖个不停,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不停转溜,像是心虚的小贼。
“好好吃药好好疗伤哦。”谢臻好像真的很关心他,有模有样地宽慰,只是那上扬的嘴角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等伤养好了,你就是我的小狗了。
我要带你去斗牲馆,让所有人瞧瞧我的厉害。
嘻嘻嘻。
钟阙闷了一身汗,被子下的身体挺得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