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将敌对组织的有生力量消磨地差不多,就让太宰治审讯套出情报,对港口mafia 有用的就吃掉,用不上的信息则是再做打算。
这次的任务照样很成功,雪野夕只是站在船尾发动血鬼术,就能将船上的所有人一个不落地传送到她的面前。
威逼利诱,总会有一个人愿意开口,而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口子,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直到游刃有余的雪野夕听到“扑通”一声,大概是有人落水了。
果然,转过头去,身后待在船舷的太宰治已经不见人影。
那工作就交给明天的他吧,雪野夕转了转手中的伞柄,挡下几乎不剩几丝的落日,对着眼前的几个人打了个响指。
“红叶姐。”她拨通了电话,“审讯室应该多了几个人,嗯嗯,是我刚刚弄过去的,记得明天让太宰治去套出情报哦。”
“……这种时候,居然还在谈工作吗?”身后传来太宰治水鬼一样的声音。
他扒着船舷爬了上来,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原地,水珠顺着发丝落在脸上,滚落的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的。
尤其是他还穿着一整套西装,身上缠着绷带,“啊,刚刚的蟹肉粥很美味,吃饱了看到如此适合入水的场景,就情不自禁地跳下去了呢。”
他看着绕着他扑棱翅膀的栗子酱,它因为他浑身都湿了没处落脚,只能又飞回雪野夕的帽檐上卧好。
“连栗子酱都在嫌弃我吗?”太宰治状似伤心地退后两步,“果然还是……厌倦了。”
他头发蓬松,又常年缠着绷带,非常适合做鸟窝,因此栗子酱还挺喜欢他的,经常落在他的头顶上。
对此,雪野夕吐槽,长头顶鸟用。
她抬了抬被栗子酱压得遮住眼睛的帽子,对方接收到信号,飞到了伞上面的尖尖上。
“既然上来了,我们该回去了。”雪野夕转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跟上来。”
“雪野小姐真冷酷。”太宰治碎碎念,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和她一起走下了甲板,“所以他们才会说人家是你的宠物啦!”
“你也不听我的啊。”雪野夕听着他念叨的话,鬼的听力很灵敏,即使他不站在伞下,她也能轻易地听清他的小声抱怨。
“人家还是叛逆的年纪啊!”太宰治的尾音上翘,像是俏皮地打了个结,但眼睛里依旧是一片死寂。
“那我也是中二的年纪哦。”雪野夕最后转了一圈伞柄,将它“咔”地一声收拢,最终变成一根手杖握在掌心。
“但是雪野小姐看起来每天都不开心的样子哦。”太宰治歪歪头,看起来倒真有一点儿这个年纪的样子。
他们正好走到一座小喷泉面前,喷漆中的石雕上还有几只鸽子,正在看着他们咕咕叫,喷泉周围的那一圈石台上,还趴卧着一只可爱的三花猫,看见她来就刻意地伸了个懒腰,接着把毛绒绒的猫猫头伸过来求顺毛。
“大概是我分不清这个世界的真实吧,太宰君。”她理所当然地停下脚步撸猫,“我分不清我到底是真实的……人类?还是只是一个被随意创造出来的东西。”
“都说人类惧怕死亡,所以为了逃避死亡的命运,会在【死】的威胁下做出各种各样行动。”
“我也是这样的。”她直视太宰治的眼睛,却在里面看到了混乱的光辉,“我惧怕死亡的结局,厌倦重复的命运,但在这个世界上,我随波逐流,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栗子酱在啄着她的手背,可是她仍然问出了那一句话——
“如果我只是一个被创作出来的物品,那么还需要每日努力地活着吗?”
毕竟在作家的笔尖,命运的好与坏不过是一念之间,生死也只是对方抛下的一枚硬币而已。
“我……”一向巧舌如簧的太宰治此时像是怔住了,在他眼中腐朽的世界似乎此时就吸饱了水压在他的身上,让人莫名喘不过气。
果然……十月入水是坏文明呢。
三花猫蹭了蹭眼前少女的手,蹲坐得更加端正了。
雪野夕也在栗子酱担忧的眼神中恢复了平静,手背上一块皮肤被它揪得发红。
“抱歉,太宰先生。”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听着耳边细细的水声和鸽子拍动翅膀的声音,“也许刚刚的话,确实是我在中二中才能说出的发言呢。”
她退后一步,整理好帽子和西装大衣,转头看向浑身都在滴水的太宰治,夜晚的寒意让他此时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我们回去吧。”雪野夕把热乎乎的栗子酱塞给他,栗子酱也努力挺了挺身子,把自己炸毛成一个小小的毛球,像是要给颤抖的人更多的温度。
“我可不想要你的下属明天又来告诉我,让我去喂你吃饭,到时候说不定你失眠了也需要我过去把你打晕过去哦。”
太宰治被栗子酱软和的触感猛然惊醒,他稍微结巴了一瞬间,嘴唇蠕动着说出两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然后他拢了拢手心里的栗子酱,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会说出想要反抗命运的雪野小姐,她的命运是不是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呢?遮着眼睛的绷带精漫无目的地思索着。
那我呢?那我的命运呢……或者说,我的意义又在哪里……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石台上的三花猫再次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