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父亲都手握一方兵权,万没有联姻的可能。太后急着要为容家世子张罗婚事,也是因为盛疏已经到了适婚之龄,世子妃一定下来,容琰与盛疏就再无可能,盛将军绝不会允许自家女儿去给人做妾。容琰为了让皇室安心,也绝对不会对盛疏生出没必要的心思。
等盛疏睁开眼,一跳一跳得往焰火更盛的方向走去,严倦跟在后面,问道,“为什么要对焰火许愿?”
盛疏没有回头,老老实实回答,“因为容琰说,对着烟花许愿,愿望就会被带到天上去,我娘就可以看得见啦!”
容琰对盛疏说这句话时,正逢一年岁尽。那一年,是容琰失去母亲的第十年,是盛疏失去母亲的第二年。
容琰带着屠鸾走到街上时,朵朵牡丹形状的焰火在空中铺开,转瞬又对着大地撒下来,屠鸾鬼使神差得踮起脚尖去接,金色焰光牢牢笼住她的秀美身姿,一阵风起,衣带翻飞,宛如正要乘风归去的谪仙一般。
屠鸾手一拢,回身对容琰笑道,“世子,我抓到了一朵在秋天开花的牡丹。”
焰光照亮容琰眼中黑沉的深潭,星光落进眼底,那些被命运阴霾压得喘不过气的少年意气,随着她一笑拨云见日,只觉得八万里山川锦绣,都不及她眉间风情。
感觉焰火璀璨占去了半生光景,旁边白眉老翁的揽客声唤回容琰的心神,屠鸾已经高高兴兴地坐在了摊前小几上,她抱起签筒轻轻摇了摇,“摇一只签多少钱?”
白眉老翁捋着银白的胡须笑着说,“两文钱抽一支签。”
屠鸾赶紧转头,果不其然,容琰已经在掏钱袋了。她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从钱袋里摸出两枚铜钱,“世子,老人家一把岁数了,就别为了两文钱为难人家了。”
容琰花钱那阵仗让屠鸾心疼了一路,北胜世子的钱袋里估计就没装过铜钱,摸出来最小的都是银裸子。容琰第一次被人嫌弃钱太多,腰上一袋金银裸子,怀中还揣了一沓银票子,走在不求富可敌国只求养家糊口的街头小贩中间,颇像个挥金如土的京州败家子。
一袋子金银还不如两枚铜钱拿得出手,容琰羞愧得松开了钱袋。
屠鸾给了钱,抱起签筒,没等摇,签筒就被人抢走了。盛疏扔下两枚铜钱,笑得眼眉弯弯,颊畔两个酒窝深陷,脸上一团孩子气。“我也要摇!”
屠鸾不干了,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没人教你什么叫先来后到吗?”
“夫子都被气得回家养病了,当然没人教!”盛疏抱着签筒使劲摇,劲使太大,卦签掉出一半横七竖八撒在桌上。
夫子被盛疏气病是确有其事,盛疏屠鸾八岁那年,在同一私塾念书,盛疏淘气,往夫子的茶里放了半包泻药,直接把夫子拉得脱水,回家养病去了,足有一个月没来给她们教课。
严倦看得直叹气,方才盛疏老远就瞧见了屠鸾,眼眸晶晶亮亮,不用猜就知道她又要捉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非跟屠家小姐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