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容琰分别后,屠鸾回到了屠府,累了一天,她径自回到自己的卧房,更衣沐浴,傍晚她没多大食欲,用了一碗小米粥,屠郎中命人来传她去一趟书房,她简单拾掇了一下,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轩窗大敞,落日余晖泄到桌面,屠郎中落拓的身姿笼罩着一层暖光,桌上一副洛神踏月图刚好收尾。屠鸾踩准时点走过去,从屠郎中手上接过画笔,熟练得放入画缸中濯洗。
屠鸾盈盈笑道,“许久没见父亲作画,画工不见生疏,反而精进了。”
屠郎中洗净手,坐到茶案前自己动手倒了一杯温茶。“为父今日太忙,没空抽查你的功课,也不知道你的画技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屠鸾从容应对,“即使没有父亲盯着,女儿也有日日练习,一刻都不敢懈怠。回头女儿让云竹送两幅最近作的画过来,父亲一看便知女儿到底有没有偷懒。”
屠郎中极为满意她的乖巧,“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你不愿学习女红,为父也都依你了。在作画一技上,可不能给为父丢人。”
“父亲放心,今年重阳宴的魁首,依旧是女儿的。”对于自己的画技,屠鸾信心满满。
眨眼间,昔日糯米团子一般的女儿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屠郎中一边感叹岁月催人老,一边指了指下首的座位,“你坐下,为父有话同你说。”
屠鸾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听话坐于下首。
“今日下朝时,太常寺的徐少卿拉着为父说了会儿话。”
太常寺徐少卿,徐锡远的爷爷。屠鸾大概猜到屠郎中接下来会说什么,屠郎中向来只在意自己的仕途和脸面,要他设身处地得为自己考量,她早就不报希望。事已至此,慌也无济于事,屠鸾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屠郎中缓缓道,“徐少卿有个孙子,和你年纪相当,生得仪表堂堂,两家家世也配,算是门当户对。你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若能早日把婚事定下来,就当是了却为父一桩心事。”
屠鸾绞着手帕,似有些为难。屠郎中看出来了,直言道,“你心里有顾虑?”
屠鸾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说道,“父亲,女儿心中的确有顾虑。”
屠郎中感到不耐烦,“有顾虑就说!”
“今日狩猎时遇到北胜世子,世子邀女儿参加重阳节的花灯会。”白日里屠鸾一直为容琰的要约心神不宁,这会儿却万分庆幸,正好可以抬容琰出来当幌子。
谁知屠郎中脸色大变,反应极大,“你又是几时攀上的北胜世子?”
屠鸾的心揪成一团,冥冥之中,好像老天都在给她与容琰制造机会。她起身走到屠郎中身前,屈膝跪地,“父亲息怒,并非是女儿有意攀附,我与世子统共只见过三次面,不知道世子为什么会突然邀请女儿参加花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