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琰在严倦对面坐下,严倦翻开一个倒扣的酒杯,为容琰倒满一杯,“我好心好意请世子喝酒,不求世子感激涕零,但也用不着回报我一个敌人吧?世子,听我一句劝,恩将仇报的事儿少干,损阴德。”
严倦笑得十分欠扁,但容貌太过昳丽,再大怨气也舍不得朝着这张脸使出来。容琰笑道,“严公子邀我喝酒,闻家二公子也邀我喝酒,我弃了闻二公子,给严公子留足了脸面,这恩将仇报要从何说起?”
严倦向后靠去,手臂搭在椅背上,他见谁都是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是我口误,自罚一杯。”
在旁伺候的春信忙斟一杯酒递过去,严倦接过来一口饮完,酒杯放回桌上。“放眼整个京州的王勋贵族,挑不出谁比世子对我更上心了,想来世子也是怕我招祸,随时随地派人盯着,我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都是世子的功劳,严倦在这里谢过了。”
说着拿起酒杯递到侧面,春信倒好酒,严倦再将酒杯转向容琰,“严倦对世子的感激之情尽在这杯薄酒中。”
在容琰知道这位狄羌长公子在扮猪吃老虎的时候,就知道他安插在严府的眼线迟早要被发现。被当面戳穿,他既不惊讶也不尴尬,举起酒杯和严倦碰了一个,“对严公子我的确是用心良苦,严公子都不知道现在人工最贵,请人盯梢是多大的花费!你府上我塞了五个,这条街上至少二十来个,这不算什么,让我费神又费力的还是那些看你不顺眼的公子王孙。”
“让世子如此破费,实在是惭愧!我不远万里来到大熠,受到如此庄重的对待,想到日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世子的监视下,内心有点儿不安。偌大京州城,真就没有一处可容我喘口气了?”
容琰不答,严倦两根指头搭在鬓旁,装作用心思考的样子。
“我倒是想起一处,不知道曦月公主府,世子有没有费心思?”
容琰竖在脸上的儒雅面具上,裂开一道冰纹。他微微垂首,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很快,他复又抬头,低低笑起来。“派人盯梢是为了证实一件事,现在严公子亲口承认了,倒也省去我很多功夫。严公子,既然都挑开了,不如再往深处说几句,好好的继承人不当,到我大熠来做什么?”
严倦眼睫轻垂,眼睛里织出细密的笑意。“大熠地大物博,酒好喝,茶好饮,菜好吃,有趣的美人还多,我放着这种好日子不过,在狄羌那方寸之地跟人争得你死我活,犯得着嘛?”
“有趣的美人?”容琰用拇指和食指圈住酒杯,在桌面上一圈一圈地转着,“前有盛将军之女,后有我大熠的帝国牡丹,严公子美人冢中囊括的美人,都不是一般人。”
容琰统共只用了两杯酒,该说的都说完了,他起身告辞,严倦起身相送。掌柜的见他将要离开,唤小厮把酒送上马车,容琰想起酒的名字,开口问道,“酒的名字很特别,可有什么来历?”
掌柜的笑着解释,“发明这酒的酿酒师是一位新婚少妇,他丈夫是个血性男儿,听闻北戎总犯我北方边境,逢二月朝廷征兵,便主动跑去服兵役。他丈夫总听说书的讲起历代北胜王的英雄事迹,非常钦慕北胜军,这次也是自请去的北方。酿酒师的丈夫去服役时,两人新婚不满一个月,她日夜思念丈夫,便给新酿的酒起名雁来归,取北雁南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