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嘴，突然一阵狂风大作，那面目普通的头颅直直昂起，嘴巴越张越大，直接咧到耳后，惨白皮肤似承受不住压力，倏地从中间断开，往两边脱落。

“啊！！”

台下众人对这一幕惊呆了，但在看见男人体内蜂拥而出的黑色飞虫时，立刻有人惊慌失措的高喊出声，

“是魔教！他是魔物！！”

“魔教？！”

“魔物是怎么混进来的！？”

“快！！抓住他！！”

飞虫在人群中爆开，大片大片的黑烟把比武台笼罩起来。

“小佼！”

徐青青第一反应便是找自己的儿子，她身旁的几个男人也急匆匆站起来，往后凌空踏去。

虞乔在男人发作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他想拉上徒弟躲起来，但身边烟雾蒙蒙，一时竟看不清欧阳朗的身影。

“小佼，过来。”

正当他不知该怎么办时，雾里有个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很耳熟的声音。

好像前不久才听过。

虞乔站在原地没敢乱走，小心翼翼的回应，“……楼大哥？”

楼应南身影也隐在雾中，朦朦胧胧的不真切，“过来吧，这太危险了，我带你出去。”

“楼大哥，你怎么在这？”

“谢不闻又丢下你走了吧？我怕上次的情况再发生，特地过来找你的。”

“……”

对方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周围安静下来，好像在等待他的回答。

虞乔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狂跳。

对了，如果黑雾的作用是隔绝视线，身边明明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只能听见楼应南的声音？

虞乔提起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往反方向跑去。

“小佼，你要去哪？”

楼应南的声音逐渐变低，好像分成了无数道，四面八方的围绕过来。

糟了！跑不掉！

虞乔被一道黑影拉住脚腕，猝不及防的摔在地面。

他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怀中灵犀镜收进乾坤袋。

……

再度清醒时，是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

床头两根红色蜡烛发着幽光，投下一小个昏黄光圈，整间屋子剩余的地方都沉沉暗暗，不甚清晰。

……他在哪？

虞乔忍着皮肤上的钝痛，用右手撑起身体。

看清房间摆设后，他呼吸一顿。

红色，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

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框上贴了一排红色囍字，似乎刚刚漆了朱红酱漆的门，一左一右坠着两个红纸灯笼。

床边垂下红罗纱帐，四角挂香袋，红色被面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莲。

这是哪里？！

想到昏迷之前……难道是有魔物扮成楼应南的模样来迷惑他？

虞乔想要下床，但腿脚不听他的使唤，软趴趴的没有力气。

他尝试了半天，才堪堪坐到床边，让脚趾踩上地面。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虞乔警惕的看过去，随即不可思议的睁圆眼睛，

“楼大哥？！”

楼应南一身玄红相间的婚服，上有丝丝缕缕的金色暗纹，腰束同色红纹腰带，显得整个人气质非凡。

他取下了银色面具，翩若惊鸿的面孔上带着柔柔笑意。

“小佼。”

楼城主换下了平日的浅色长衫，像野兽脱下人皮伪装，毫无保留的展示出自己充满攻击性的一面。

他面容还是那张君子端方面，眼中却有某种令人恐惧的情愫。

这身衣服和这个房间太相衬了，相衬得可怕。

虞乔意识到眼前男人不可能是魔物假扮以后，忍不住颤抖起来。

“楼、楼大哥，你怎么能……我……”

“别说话。”

男人上前两步，手指抵住他的唇，“小佼，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呜！”

虞乔向后躲去，疯狂的摇头。

他怎么会？！

他怎么对自己……

楼应南笑意瞬间消失，冷冷的收回手：“我哪点比不上谢不闻？”

哪点都比不上。

眼前的楼应南和他记忆里的谦谦君子差了太多，虞乔缩在床角，惊恐的看着他。

“觉得我可怕？”

男人看着他胆怯如幼鹿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扯了下嘴角，

“你不会……以为谢不闻是什么好人吧。”

“知道吗？你要想清楚。”

床并不宽，楼应南坐在床边，手臂微伸就够到了少年的脸，他用指尖轻轻的抚着，嗓音如情人间的呢喃，

“如果让他露出本性，只会比我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