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承行这话一出,屋里顿时混乱一片。
罗芳本来就没走,一直躲门外头听着,眼见着不对赶紧跑进来大声喊:“爹!爹你别打我哥,我以后结婚让我孩子姓罗!”
“滚,都滚!”罗大生脾气算好的,也架不住这一个两个孩子都来气他。
被罗芳这么一插嘴,屋里刚刚的紧张气氛消失得一干二净。
罗大生看看跪着的罗承行,又看看他旁边的何玉斌,罗承行还没啥,倒是何玉斌咬牙忍着,跪得摇摇晃晃,快要倒了似的。
他叹了口气,到底软了语气:“何玉斌,你起来吧,要让别人看着了,得咋说我?”
罗芳说:“没事,爹,我把门插得死死的,啥人都进不来。”
王凤霞扯了一下自己没眼力见的闺女,看不出来她爹是想给何玉斌个台阶下?
罗大生没让罗承行起来,罗承行就跪着说:“爹,我觉得芳说得对,以后她生了孩子也能姓罗,照样是咱罗家人,和我的有啥不一样?”
何玉斌昨晚上被罗承行折腾了半宿,今早上起来一口饭没吃,又来罗家跪了半天,这是嘴也发白脸也发白。
罗芳看见了,拿过来凳子让他坐下,何玉斌轻轻摇头。
罗家人一早就知道,罗承行平时闷不吭声的,可他认的事儿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这事....看何玉斌晃晃的样子,在罗家人看来不管怎么说确实是罗承行欺负了他。
他们不得不承认,罗承行.....他没吃亏。
“你们让我缓缓。”罗大生叹了口气说,“你们的事.....别让旁的人知道了。”
罗承行说:“谢谢爹。”
罗大生头上青筋暴起,他只是让俩人小心点,可没说接受俩人在一块这事!
他觉得罗承行和何玉斌都是犯浑了,两个男人怎么在一块?他想一想都觉得心里怄得慌,现在其中一个人还是他儿子......罗大生心想,再等等,两人可能在一块过段时间就知道这男人还是得找女人结婚。
只是罗大生没成想,这一等,就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年多。
罗承行和何玉斌的院子里到处是他们生活的痕迹,做饭的地儿从木头和油纸搭起来的棚子变成现在的封三面露一面的砖头小房。
罗芳进来的时候正是晌午头,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何玉斌在石桌旁边坐着吃糖渍山楂,山楂是山上自己摘的,吃着酸味居多,带点甜味。
她哥.....她伸头看了眼,她哥正在里头做饭呢。
她也不客气,把篮子一放,坐下拿了就吃。
“你怎么来了?”何玉斌掀起眼皮。
罗芳往嘴里搁了个山楂,边嚼边问:“咋?我还不能来了?”
何玉斌伸了个懒腰:“你爹不是让你少来这,怕你被传上癔症。”
“嫂子....”罗芳拉着长腔喊,“你也知道我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怎么说都一年了,还能真不和你们来往了?”
罗承行听着声就知道谁来了,从里头走出来对罗芳说:“别人到底不知道咱家的事儿,前一阵你爹要招何玉斌当女婿的话都传出来了,把你爹差点又气过去。”
“你小心嫁不出去。”何玉斌也故意刺挠她。
罗芳冲他俩摆手:“我又不急着嫁人,我看爹娘比我急多了,不过嘛,村里头没有我相中的。”
罗芳现在说起来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儿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了,坦荡荡得很,看出来她确实心里没事。
罗承行坐下,看着罗芳笑:“咱芳现在有文化了,看看以后也找个有文化的城里人。”
罗芳坐那和两人说了会话就回家了,她也就是趁晌午下工的功夫来这转一圈,还得回去吃饭呢。
院子里的何玉斌吃了几个山楂,冲罗承行一伸手,罗承行打湿一块布给他擦干净了。
罗承行擦完了,又拿着布轻轻擦了擦何玉斌的左脸。
何玉斌一抹脸:“我吃脸上了?”
罗承行摇头。
何玉斌脸一红:“罗大头,你整天就光想那事?”
“要不是你那天非得闹大半夜,你爹也撞见不了咱俩的事!”他越看罗承行越烦,一推罗承行,“快做饭去,下午我还得去大队长那一趟,大队长说有事给我说。”
罗承行“嗯”了声,又伸手轻轻摸了摸何玉斌的脸,哪怕上面什么也没沾上。
他想要的不多,两个人,两碗粥,两双筷子,就够了。
可他从记忆里知道高考会恢复,何玉斌会离开,这份心里的甜就掺杂了一丝酸来。
他拼命地想让何玉斌记得他,哪怕以后不在一块,也要多记他几年。
何玉斌用罩子把山楂仔细盖上,一抬头看见罗承行还在看他。
他显然想岔了,抿唇低声说:“罗大头,白天不成.....我不应你。”
“我下午还要去一趟大队。”
罗承行回过神来,想着刚刚何玉斌说了啥,他脸上不自觉就带了笑。
“你笑什么?!”何玉斌拔高了声音。
还不是罗大头平时那样儿他才想多了。
吃了晌午饭,和往常一样,罗承行上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