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闻被她一本正经的询问逗笑,本想说“就许你英勇救人,不许我们助人为乐啊。”但话到嘴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改口道:“阿野已经帮你付了,喏,人在那边。”
苏幕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边是民宿的小型休息聊天区,摆着一套咖啡色的皮质沙发,周围是高大的绿植和立壁书架。
而那人就正好坐在沙发一端,绿植掩映,一片芭叶垂落头顶,他正低头拿着一本什么书看。
闲散放松的样子,毫无那日在电脑前的捕猎者姿态,但依旧有强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苏幕遮移步过去,低声打了一下招呼,然后问:“刚才你帮我付了多少钱,我还你。”
他抬眸:“什么钱?”
潇潇的雨声下,苏幕遮忽觉这声音低沉得有点好听。
“就是我借用这里房间洗浴和一些一次性衣物的钱,闻老板说你帮忙付了。”她解释。
他看向前台,而后收回视线,道:“她跟你开玩笑的,这点小事不至于。”
苏幕遮狐疑地望向前台,正撞见那边来不及收束的笑,嗯,那种恶作剧得逞的笑。
她不知秦闻为何要开这个玩笑,但能察觉出里面没什么恶意,也就没放在心上,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你的外套我用布擦干了,但我不确定这皮沾水之后会不会变硬或者造成其他损坏,我先带回去,送到皮衣保养店看一下,若坏了,我赔你。”
他转头过来,长手一伸,拎过装着他外套和帽子的袋子,放在自己脚边,“可水洗的衣服,不会坏。”
而后拿起桌上的杯子,起身去旁边的饮水机接水。
苏幕遮不是那种会拉扯的性子,也不太能招架陌生人太多的热情和谢意,她刚才急急跑开也是不想落水孩子的父母到时候过来千恩万谢,是以此时看到对方无所谓的态度和借机起身的样子,心想他大约也把这当做举手之劳而已,若是自己再多说倒是显得矫情和打扰对方了,于是打算等他回来最后打个招呼就离开。
可当她见他回来、正准备起身道别时,那人却将手中的杯子递到了她的眼前。
“给我的?”苏幕遮怔了一下。
“嗯。”对方给了肯定答案。
苏幕遮有点惊讶,但她此时的确有些渴,也就没推却,接过来后再次说了声“谢谢。”
杯子里的茶水呈现淡淡的棕色,她猜想大约是咖啡或者某种速溶的茶,但杯到鼻尖时,手顿住了。
热气送来微甜略苦的气味,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淋了雨或者冻到了,妈妈都总会泡上一杯让她喝,预防感冒或者是治疗感冒。
她的视线从杯中抬起,看向身侧那人。他已重新落座刚才的位置,旁若无人地继续低头看书。于是她收回目光,只自己对着杯子很轻很轻地喃喃了一声谢谢。大约无人听见。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敲打着世界,她捧着杯子慢慢喝药,两人一时间没再说话。
大约一刻钟后,天空放晴,雨声消散。
在此期间,苏幕遮用蓝牙将相机里的照片导到了手机上,再用微信发送给了盈盈。然后她去加了秦闻的微信,方便到家后洗干净身上的针织衫和牛仔裤寄回来时跟她联系。
“下次有机会来玩。”秦闻一如既往的干脆爽朗。
“嗯。”
打过招呼,苏幕遮拿起相机和装着自己湿衣湿鞋的袋子往外走,路过休息厅时他正起身,目光再次交汇,苏幕遮朝他礼貌点头示意,继而往外走去。
但他的目光却自她身后忽得垂落。她脚上穿着客房里那种不太牢靠的一次性布拖鞋,拖鞋上方露出一截脚踝,纤细白皙得但凡有什么东西在上面都格外显眼。
“我要先回去了。”他提起脚边袋子,到前台对秦闻他们说道。
“你不是说晚上在这里吃饭么?”这里的男老板,也就是秦闻青梅竹马的老公陆严明问道。
“临时有点事。”
“什么事不能……”陆严明没说完,就被秦闻出声打断。
“人有事就让他先走,我们自己人随时都可以吃饭。”
陆严明低头看到自己被捏住的大腿,艰难地说了一句:“行,你去。”
陆严明口中的那个“你”,身量高、腿也长,迈的步伐自然也大,闲庭信步般的几步就跟前面的人齐肩了。
“去市里的话,我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