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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好戏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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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打开,里头是各色的玉石戒指。

确实不是值钱的物件。

十六位秀女一人取了一枚,几位赴宴的贵女也都挑了顺眼的。

宋秋瑟也跟着拿了一枚。

玉石戒指触手温良,宋秋瑟把它套在食指上正好合适。

李暄妍趴在宋秋瑟肩上咬耳朵:“这些小玩意都是边角料磨出来赏下人的,贵妃拿这些民间秀女当猫儿狗儿逗呢,也忒小气了些。”

宋秋瑟感慨她真敢说,比了个手势让她小声些,好在此时江月婵已经离开了八角亭,周围没人听见。

忽又听人群一阵嘈杂。

桥那头,一身紫绫襕衫的太子来了。

太子不会扎进女人堆里,与她们笑闹在一处,他只是从这争奇斗艳花丛中经过,片叶不沾身的进入殿内。

只一个照面,秀女们便羞得抬不起头。

有几个大胆的偷偷抬眼瞧,却只看见一个隐入殿内的背影。

叽叽喳喳,都是对太子的感叹。

太子应当是进殿给贵妃问了个安,不多时又出来了,径直离开了园子。

他来走这么一趟,便算是出席了。

宫娥们捧着果子点心呈到席上,更馥郁甜香的桂花酿。

李暄妍喜欢热闹,不爱闷在一处独乐,已经去找平日交好的姐妹聊了。

宋秋瑟离开高处的八角亭,慢慢踱入人群中,有一位秀女见她靠近,起身让出一个位置,宋秋瑟朝她笑了笑,与她同席而坐。

秀女主动和她说话:“宋姑娘是英烈之后,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心里很是感佩。”

宋秋瑟轻声问:“姑娘怎么称呼?”

秀女道:“我叫苏兰月。”

宋秋瑟微笑着点头:“苏姑娘。”

在一片闹意中,此处独显幽静,宋秋瑟安坐下来,便不想离开了。

苏兰月和她说:“我父亲是江州刺史,你母亲的祠就在浔阳江畔,我起身来长安之前还去祭拜过。”

宋秋瑟:“多谢你。”

苏兰月似乎有些拘谨,一直转着手指上的戒指。

宋秋瑟目光往下一落,发现她手上戴有两枚玉戒,一只翠绿,一只淡黄。

她道:“你这两枚戒指的颜色似乎不搭。”

苏兰月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瞧,笑道:“一只是贵妃娘娘赏赐,一只是我自己日常戴的。”

宋秋瑟端详了一会儿,猜那只黄玉戒是苏月兰自己的,因其成色格外细腻清透,一看就是上好的用料。

苏兰月盯着自己的手端量了一会,将那枚黄玉戒摘下,收进了荷包里。

几盏甜酿过后,园子里比刚开始更加热闹了。

宋秋瑟想起了公主酒量不好,与苏月兰聊了几句,便起身去寻人。

可席间已无了李暄妍的身影,随身伺候的宫婢也不见了。

宋秋瑟向旁人打听,是否有见到公主的行迹。

一位贵女指了个方向,道:“公主说闷,想透透气,往那边水廊上去了。”

宋秋瑟独自往那边寻人。

这一道长廊卧虹临水,傍阁依亭,沿着一直走,能通到清凉殿之外。

宋秋瑟走了许久,越走越静,几乎见不到人影了,她心里涌上一股不踏实的感觉,直觉应该退回去。

她盯着前头的拐角,心道,走到那里若还找不到公主便回去叫人吧。

裙摆拖曳在地,她走得很慢,步子也轻。

走到尽头处,依然没见着人,却听廊上花窗的另一侧有交谈的声音。

宋秋瑟顿住脚步。

那女子的嗓音娇柔如水,太耳熟了。

是王贵妃。

宋秋瑟诧异,王贵妃不是在清凉殿中吗?

怎么会在出现在这僻静的地方。

可王贵妃的声线是宫里独一份,旁人轻易模仿不来,宋秋瑟确信一定是她无疑。

宋秋瑟隔着花窗往另一头望。

花窗另一侧是嶙峋的山石,瞧不见人影。

说话的人应当是在山石之后。

只听那肖似王贵妃的声音断断续续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两万白银,他可真敢开口,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以为手中捏着我王家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王家。

是王贵妃没错了。

宋秋瑟嗅到了隐秘的气息,屏住了呼吸,打算听下去。

一个男人道:“母妃消气,暂且忍忍吧,那老狐狸狡猾的很,纵使我们心里再恨,一时也难以撼动他,好在只是要钱而已,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棘手,母妃,准备些银两吧。”

他唤王贵妃为母妃。

记得王贵妃膝下只养了一位三皇子。

王贵妃烦道:“一时半刻哪里能凑出这么多钱,你舅舅又做不得家里的主,你先去好好安抚他,让他等两天,别急。”

三皇子说:“却也不能等的太久,老狐狸太精明,不好对付。”

老狐狸是谁?

这是在说什么?

又听三皇子低声劝道:“那老狐狸只是贪财而已,办事倒是从不含糊,想当年浔阳侯通敌叛国一案,若非他在朝中尽力奔走,劝皇上尽早收手,太子他是真敢往咱们王家头上查的。”

宋秋瑟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

人人都有逆鳞。

宋秋瑟的逆鳞就是浔阳侯一案,提起来便是血泪交杂的恨。

听他们的意思,浔阳侯通敌叛国,还与王家有关系?

当年南疆一役战败,致使数万英魂埋骨他乡,也有王家在其中作乱?

王贵妃愤愤咒骂:“敏皇后啊,以她出身,到我王家也就配当个贱婢,也不知行了什么运,竟被生生捧到了皇后的宝座上,生下一个血脉卑贱的儿子,可笑皇上居然一意孤行非要立他为太子。”

宋秋瑟缩在花窗后,大气不敢出,却听山石丛中传来一声意外轻响。

王贵妃霎时止住话音,厉声喝道:“谁在那边!”

山石另一头有人偷听被发现了。

宋秋瑟的心紧跟着扯动了一下,慌忙矮下身子,紧贴墙壁。

一人疾步追出去。

宋秋瑟不敢冒险窥探。

只听三皇子道:“跑了,是个女子……母妃,这是她落下的戒指。”

王贵妃阵阵冷笑:“原来是宴上的秀女,真是不知死活。”

三皇子:“母妃,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王贵妃道:“留不得了”

三皇子:“母妃须得尽快料理,耽误不得。”

王贵妃:“本宫办事用不着你教。”

他二人从山石中转出来,听着方向,是往水廊上走来。

宋秋瑟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水廊纤细狭窄,难寻藏身之地,宋秋瑟拖拽着裙摆,扶着沉重的头钗,她知晓自己走不快,心慌意急。

前方脚步声逼近,如同催命一般,只要王贵妃踏上水廊,她便无处可躲了。

宋秋瑟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又仰头看了一眼水廊的墙,心一横,扯起裙子,踩着花窗,熟练地往墙头上攀。

墙比她这个人还要高出许多。

宋秋瑟坐在墙头上,看了一眼薄薄的草,没有丝毫犹豫便扑身下去。

岂料,就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她腰间忽然一紧,有人从背后掳紧了她,没让她摔在地上。

此人臂力非同一般,一只手就能承受得住她坠下的重量,还能将她脚不沾地的箍在怀里。

另一手则死死地捂住她的口唇,令她不至于惊呼出声。

如此熟悉的触感……

宋秋瑟放松了僵硬的脊背,一声不吭,任由来人将自己拖进了山石中。

她的后背被抵在石头的棱角上。

他几乎是紧贴着她的耳畔低声说:“这么多年了,翻墙的本事倒是从未落下。”

宋秋瑟克制的喘息着:“你怎么……怎么阴魂不散啊,太子殿下?”

李曜还是方才那身紫绫襕衫,他道:“你胆子也太大,敢偷听王贵妃的秘密,沈贤妃知道你这么能惹是生非吗?”

宋秋瑟:“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

李曜站在她面前,低头淡淡的看着她,忽然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开始爱吃糖了?”

……

宋秋瑟愣了片刻,虽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我不爱吃糖,从来不吃。”

李曜:“为什么?”

宋秋瑟道:“我父亲出征前一日对我说,等到凯旋之日,给我买香酥豆末糖,我日日惦记着糖,却没等到他回来。我母亲临死前,曾答应给我做糖蜜酥饼,可也没做成,我回到房间里,只看到翻倒在地的蒸笼,全都沾上了血。”

糖很甜,但甜的发腥。

李曜不再说话。

宋秋瑟扶着山石站起身,问:“他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浔阳侯叛国也有王家参与?”

他点了一下头。

宋秋瑟:“你知道?”

李曜道:“我知道。”

宋秋瑟:“当年你没有追查到底,你放过了王家,为什么?”

她的语气并无逼问之意,只是充满疑惑。

李曜说道:“能为有限。”

宋秋瑟像是忽然陷进了冰冷的河里,身上一阵阵森寒,头脑却越发清醒。她轻声道:“皇上对你没有传言中那么好,你的处境也并非世人认为的那么稳固,是不是?”

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

她已经可以平静接受这样的事实。

李曜没有回答她。

他道:“你该回席上了,王贵妃正要去查偷听的人。”

是了,眼下首先要应付的是王贵妃。

方才被发现的人不是宋秋瑟,所以她不慌,问:“那一头偷听的那人是谁,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瞧见了没有?”

李曜盯着她道:“我只管好你。”

这话让宋秋瑟意识到,他不是没瞧见,而是不想管。

李曜给她指了一条近路:“你从这里走,可以省下半刻钟的脚程。”

宋秋瑟站在小路面前,犹豫着没有动。

李曜在她肩后轻推了一下:“回去吧。”

宋秋瑟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宫里一花一草一木浓茂生长却透着一股死板之意,唯独他站在那里,是个活生生的人。

宋秋瑟走进小路中。

不用过水廊,沿着僻静的卵石小路,很快就听到了热闹的人声。

宋秋瑟回到席上第一件事就是不动声色的数人。

只少了一人,公主。

宋秋瑟心渐渐凉了下去,默念着:不会是她,不能是她。

她记起王贵妃当时说的话。

那人遗落了一枚戒指。

是谁丢了戒指?

宋秋瑟凝神去端详每个人的双手,不防备,忽然被人从侧面撞了一下。

她没能站稳,往一旁退了几步,看清撞到她的人是江月婵。

宋秋瑟正想说什么,猛然感到手指一痛,是江月婵硬掰着她的手指,将她的戒指掳了下去。

宋秋瑟低头——

江月婵的手上没有戒指。

她抢走了她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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