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妈妈坐在了我的床边。
她的头发剃了一部分,发网缠绕在她的头上,伤口处垫着棉垫。
我想开口叫一下她,却发现嗓子干涩的要命,费力的发出一个音节都似刀割般疼痛。
算了,再休息一会吧。
我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南熙的踪迹,她又躲起来了么,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去贪玩了。
我闭上眼睛准备再休息一会儿,却看到南熙倒在我怀里,一动不动的样子。
我被吓得立马睁开了眼睛,想要再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发现我越去回忆头就越痛,像是要炸开那般。
南熙身上有血,是我杀了她么?
我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消化这个重磅的消息。
是我杀了她么?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下了地,我尖叫着,嘶吼着,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是我杀了她么?
妈妈惊恐的看着我,伸出手想拉住我,但我一直在挣脱,扯自己的头发,自虐似的扇自己的脸。
妈妈哭着把我抱在怀中,我一遍又一遍的呢喃:“是我杀了她么?”
“不是不是。”妈妈告诉我,“你爸爸没有事,你把刀放下了。”
是啊,继父没死。
是南熙挡住了我的刀。
“还好还好。”妈妈紧紧的抱着我,哭着说,“还好你没有真的做什么傻事,晚晚啊,你就快要高考了,马上就能上大学了。”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泪水浸湿了我整张脸。
我快高考了啊,我马上就能逃出去了,我明明马上就能兑现和南熙一起逃亡的承诺了,可是南熙却不在了,她用自己的命换取了我自由的机会。
可做错的明明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护士被房里的动静惊到了,赶忙喊了医生,她们把我架到了床上,又一次给我喂了药。
我就这样在悔恨中睡了过去。
“女士,关于您女儿的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一聊。”
我在熟睡之前听的的最后一句便是医生说的这句话,我又病了,这次又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过去了。
我睡了好久,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在梦里我看到了南熙,她笑着拉我的手,和我一起跑进小学教室,她看着我演讲,陪着我坐车来到继父的家里,夸赞我的努力,和我一起从小学走到了高中。
梦的最后定格在了她倒在我怀里的那一刻,她笑着擦我的眼泪,跟我说对不起。
我在梦里问她,为什么明明是我的错,道歉的却总是你。
“虞晚,我爱你,所以你不需要愧疚。”
那是我第一次听南熙说我爱你三个字,可我的心脏却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
“因为爱是不需要愧疚的。”
如果时间都定格在这一刻那该有多美好呢,可是时间就像旅行中的老者,虽然缓慢,却不停留。
这一次的药效有点足,等我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看着桌子上放的奥氮平,又看了看昏暗的病房,在此刻我才发觉,原来爱是会带来伤害的。
我伸出手去拿桌子上的药,却发现我的右手上被缠了好多绷带。
原来是我的血么。
那如果南熙身上沾染的是我的血,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还没有死。
我伸出左手把药盒扯了过来,对着说明书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作用功效:主要用于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治疗。可用于治疗中、重度躁狂发作。
是药的问题么?
我看不见南熙是因为服了药么?
我摸索出手机,点开浏览器开始查询。
-服用奥氮平幻觉会消失吗?
-奥氮平对于妄想和幻觉也很有用,因人而异,有的几天就消失了,有的需要几周或几个月。
我的心脏隐隐作痛,按理说幻觉消失的不应该这么快,但我为什么就是见不到南熙呢。
她在怪我么,还是因为我在恐惧呢。
我在医院待了几天,妈妈除了换药的时候,平时都守在我的床边。
我没有再见过南熙,这期间我一直按照医生的要求按时吃药,其实我想找机会停药的,但是妈妈每次都要看着我吃下去才放心,所以我也没能找到停药的机会。
妈妈说让我安心治疗,但我根本无法安心,没了南熙的我,连最起码的安心都做不到。
我看着妈妈日益憔悴的模样,觉得有些心痛,继父来看过妈妈几次,但都被妈妈赶了出去。
我无法原谅继父,可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