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来的比宿雪溪预想的要快。
萧长泽突然的造访也在意料之外。
甘松起身行礼,道:“族长。”
他暗暗瞪了萧长泽一眼,不情不愿地退下。
萧长泽怔了下,倒是理解了这位风使的脾气因何而起——原来他昨夜泼酒的人,竟然是仙族族长。
四族族长地位仅次于人皇,连人皇陛下都要礼遇三分,他竟然胆大妄为将酒泼在人脸上,还用擦桌子的抹布把族长脸擦红了,虽然是干净抹布……甚至他还邀请族长一起喝酒。
难怪风使会是这个态度。
也难怪,明明稍微遮掩下,躲过人就很大概率不会被发现的事情,最后还是被罚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族长,最守族规的那个人。
只剩下他和族长两人,萧长泽起身行礼,礼数周全,“长泽见过族长。”
宿雪溪将明黄色的诏书放在桌上,淡声示意道:“殿下不必多礼,殿下今日来,是为此事而来?”
萧长泽升起一种微妙的违和感,总觉得,昨夜的族长比今日的更真实些。
他回神笑了下,敛了身上那股随性的劲,认真解释道:“昨夜是长泽的错,原本想来解释一番,免得连累你无辜受罚,没想到竟是族长,昨夜实在冒犯。”
宿雪溪愣了下,垂下眸,薄唇微启,轻声道:“看来三殿下还不知道。”
“殿下自己看吧。”
萧长泽疑惑着接过宿雪溪递过来的圣旨,那圣旨上内容不过寥寥数字,字字都像天书。
赐婚……?
谁?
是自己昨夜做梦没醒吧。
他看了一会,抬头看对面的仙族族长,又低头重新看了一遍圣旨。
虽然,他也承认,他平时是挺混帐的,不是个正经靠谱的样子,但他再怎么混,也没混到这个地步,父皇疯了吗?这可是仙族族长?
这道圣旨,简直是把仙族的颜面踩在脚下,萧长泽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知道外界如何传他,堂堂一族之长被迫委身于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仙族人如何能忍。而且此事影响到的绝对不止仙族一族,仙妖魔鬼四族若是因此联合起来……
……父皇啊父皇,你到时候要如何收场。
你到底给你皇儿准备了个什么样的火坑?
是皇帝当烦了要传位皇长兄吗?也不用这么麻烦。
还是你终于厌烦了我母妃,要借四族之手将我们母子发配?不用这么迂回,直接贬为庶人儿子也是不会有怨言的。
他现在终于是真正理解那个风使想要刀了他的眼神了,什么酒戒,什么泼酒冒犯族长,和这张圣旨一比算得了什么。
稳住,还是先回宫问问父皇到底怎么回事。
他脸上神情几度变换,最终凝重抬头,“敢问族长,这是何时的圣旨?”
宿雪溪:“今晨,你到之前。”
萧长泽拧眉:“我出来的早,尚未收到圣旨,此事……族长怎么看?”
宿雪溪:“我刚从静室出来,三日的禁闭过去不足一个时辰,还想问三殿下怎么看。”
仙族若是直接应了这赐婚,就是放任人族践踏自己的脸面,若是直接拒婚,和将巴掌扇回去也没什么区别,无论哪样,仙族与人族维持数百年的平衡都会被打破。
所以族长暂时不会将态度放在明面上。
萧长泽心领神会,给出交代:“圣旨来的突然,我需要回宫面见父皇。”
宿雪溪点头,“我送殿下。”
萧长泽准备告辞,忽然回头望着仙族族长,宿雪溪略带疑惑,听他问道:“仙族每任族长继任时都会冠姓为宿,更族长名。”
宿雪溪不知道他想问什么,顺着他道:“确实。”
萧长泽:“可以知道族长的本名吗?”
萧长泽好奇,也知道大概率不会问到,仙族的传统就是继任后与继任前划线分明,有舍去过往之意,本名一向是不会对外提及。但对他而言,问了没问到和不问是不一样的。
不是错觉,他问完之后,族长似乎笑了一下,很轻,像昨夜一样,少了一丝清冷的距离感。
“我自出生就是仙族命定的族长,名字是前任族长取的,所以继任时只冠了姓,名字没有改过,可以算作本名,你若是一定要问,可以唤我雪溪。”
简简单单一句话,只是解释名字,却像把人沐在了和煦温柔的春风里。
温柔也好,生气也好,清冷如冰的人偶尔流露出的真实最撩人,萧长泽心下微动,忽然生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倒也有趣。
“殿下怎么了?”见他出神,宿雪溪问。
没怎么,只是忽然有了个新的主意。
他刻意收敛着的那股散漫的劲冒了头,微微靠近:“雪溪可愿嫁给我?”
不等宿雪溪反应,萧长泽又直起身子退开了些,好像方才的逾矩只是假象,“父皇此举固然令人不解,但他并不会无的放矢,很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若是婚约不能废止,又有办法能够保全仙族颜面,这样的话,你愿意同我完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