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么弄?”边渡问:“从背后抱你,还是给你渡氧?”
沈最想说两者都有,但他不敢,只垂下眼睫敷衍道:“从背后抱我吧,吓死个人。”
边渡声音发沉,问:“你心脏不好?”
“谁说的?”沈最一激灵直起身,眼睛瞪老大,“谁在你面前瞎说了?我哪儿心脏不好了?”
要不是有药压着,沈最这会估摸又能犯病,脸都白了。
边渡却说:“只有心脏不好的人,才会被吓死。”
沈最:“……”
他压制住惊慌和心虚,试图和边渡讲道理:“不是……你懂不懂什么叫修辞手法,什么叫夸张手法?我的意思是谁好人家受得了突然钻出来一个人抱着自己,很吓人好吧?”
自己做贼心虚,以为边渡还会纠缠,没想到边渡颔首,“嗯。”
他托着沈最站起来,再三确定沈最无虞后牵起沈最的手朝楼梯望了一眼,“那回家。”
旧房子里有了烟火气,隔水炖的虫草花鸡已经飘出香味。
沈最裹着一张薄薄的毯子靠在沙发上。
胸口还闷着,沈最睡不着。但也不想动,只想这么靠一会。
唇上的水光已经蒸发,但抬手摩挲到唇瓣,又觉得那股薄荷味儿仍旧沾在上面。
没忍住舔了一下,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边渡制止住,“不要舔,会开裂。”
沈最像只被捏住后脖颈的猫,缩了下肩膀紧紧把唇抿起来。
边渡的脸绷得比先前还要紧,一句话没说扭头就往房间里钻。
“没舔呢,怎么又生气?”沈最勾出半个身子朝房里喊,声音已经不见沙哑。
高佻而沉默的背影没理他,一通翻找后捏着一小只润唇膏走了出来。
靠近沙发,边渡习惯性挨着沙发边随意坐下,拍拍沈最的脚背,勾勾手示意他低头。
这一刻,凌厉的眉眼松懈下来,露出它温柔的底色。
膏体溢出沈最嘴角,边渡抬手帮他轻轻擦掉,沈最感觉到边渡连指腹都粗糙很多。
没忍住,沈最问他:“这趟出去很辛苦吧?”
“还行。”边渡捏住沈最下巴,“别动,又涂出去了。”
担心沈最乱动又涂出去,边渡干脆换成了单膝跪在地上,这样能直起身,也好使力。
被捏着下巴,沈最不好张嘴。但闲不住,含含糊糊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到的?”
“三点多,先去的超市,到这四点多。”
余光瞥见还堆在门口的行李箱和背包,沈最惊讶问他:“意思是你连轴转到现在都还没合眼?”
“嗯,不困。”
明明自己胳膊上还全是晒伤没蜕干净的皮,脸上也因为风沙和烈日的原因有微微两团干燥的红。但边渡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不适,全神贯注地拿着唇膏抹在沈最泛着青灰的唇上。
这唇膏都不知道哪时候买的了,膏体已经软化,哪怕再轻抹嘴唇上都是厚厚一层,给沈最难受得够呛。
刚一皱眉,边渡就出声,“吃饭前唇膏舔没了,今晚就你洗碗。”
不管什么时候,沈最最讨厌的家务就是洗碗。他这人活得够糙,但又非常娇气,沾一点儿油渍麻花的东西都觉得难受。以前给他涂唇膏他能嚷嚷半天,明明是自己惹边渡生气,说好了洗碗赔罪,他能洗一半儿,跑出来踹边渡一脚。
现在没那个力气踹,不敢太嚣张,但又实在不习惯这东西抹嘴上,只能噘着嘴往沙发里缩进去一点,还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把自己蜷成一小团儿。
“洗碗是不可能洗的,你今天就算杀了我,我都不可能洗碗。”他半张脸埋进毯子,声音闷闷的。
边渡坐在地上,一手捏着唇膏愣了下。他低头两个指头搓了搓,直到从沈最唇角擦下来的唇膏融进指腹。
随后他冷不丁笑了下,不怎么爱笑的人唇线上扬一点点就已经能表达出他内心极大的喜悦,连带着起身的动作都随性很多。
他没把唇膏收回去,而是放茶几上,“我去炒菜,回来检查。你不洗没用,舔了就是要洗。”
快走到厨房时,沈最终究不忍心,微微直起身来对边渡说:“小边要不别炒菜了,随便吃点得了。”
“为什么?”边渡转过身来,似有不解,“你不喜欢吃虾了?”
沈最哽了一下,可以说是被气笑了,随手抓了一个靠枕扔过去,“死崽子没良心,我的意思是随便吃点你好回去休息。”
边渡抬手接过靠枕,规规矩拒拎回来垫回沈最身后:“吃完饭就能休息。”
“嗯?”沈最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他:“意思是你住这附近?”
边渡摇摇头,指了指房间,“我住这。”
刚刚“被威胁”的那一脚现在补了上去,但没成功,脚踝被边渡握住。
沈最骂他:“别发疯,回你自己家睡。”
他脚凉,白的都有点发青。边渡没松手,顺手拿过沙发上的袜子替沈最套上,不疾不徐道:“家太远,走过去累死个人。”
说着,边渡抬起眼看向沈最,平静问他:“刚刚是你说的,我要早点休息。”
他眼底泛着疲倦的青色,沈最不长记性地又一次动了恻隐之心,习惯性又抿了下嘴巴。
“真这么累?”
边渡没直接回答,又问他:“住这行吗?”
两个人说不清谁比谁犟,沈最不点头,边渡就这么仰着头看着他。一直到沈最泄气点头,边渡才直起身。
“不累。”边渡一板一眼道:“‘死’是夸张手法,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