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见他脸色没那么难看,边渡才弯下腰去把沈最抱起来。
他把沈最放沙发上,略带惊慌地抬手去揉,触摸到沈最腹部时,边渡又把手收了回去。以前没见过沈最这么难看的脸色,边渡觉得不是揉一揉就能完事的疼。
太久没照顾沈最,尽管肌肉还留有记忆,真做起来也没那么顺利。
边渡站起来,想了两秒又转过身去。
忽然衣摆被扯住,边渡回过头来,看到蜷在沙发上的沈最终于肯换个姿势。
他脸色也好了很多,乌紫的唇淡下去很多,只是说话声听着仍旧气短:“小边……小边,你听我说,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边渡眼睫颤动,拨开沈最的手往房里走。
这屋子什么都没变过,连家具都还是原先那套。
衣柜两扇门,一扇门上挂着沈最父母的结婚照,另一扇门是某年春节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沈最和边渡一人站一边儿和外婆的合照。到现在已经小十年,照片都已经泛黄褪色。
阳光从贴着彩色玻璃纸的窗子撒了进来,斑斓的颜色映在照片上,将沈最的笑容镀上了一层只有用肉眼才能体会到的瑰丽滤镜。
回国已经有一阵子,边渡一直没什么实感,到了现在看到这张泛黄的照片他才忽然有一种悬在半空终于得以落地的踏实感。
前阵子因为噩梦和幻觉导致的失眠,竟然在阳光洒在他身上的这一刻有了点可以就此放心睡下的倦乏。
打开衣柜,还是那股边渡至今难以描述的清香。抱着沈最的衣服,边渡在沈最看不到的地方闻了下,他将头扭向窗外,抬手平静地揉了揉眼角。
再出来时,沈最已经坐正,他端坐在沙发上,挺难得的又摆起“大人”的架子。
“小边,”沈最拍拍沙发,“你过来,我和你把刚刚的话说完。”
边渡点了下头,抱着那堆衣服走过去。
他没听沈最的坐到沙发上,而是像以前那样盘腿坐到沙发边的地板上面向沈最。
面前活生生的人可比泛黄的照片好看多了,特别是现在脸色没那么难看以后。
以前就挺不习惯边渡一脸麻木地看着自己,现在沈最仍旧不太习惯。
那双大眼睛现在随着轮廓的成熟变得没那么大,相对的眼神也从麻木转向了带着执拗的冷淡。
话到嘴边,沈最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沉吟半晌才道:“小边,不是让‘别的人’进家就等于喜欢他。”
要推翻以前说过的话不容易,沈最头一次觉得自己舌头打结。
“不是,起码不是那种喜欢。”
边渡点点头,“嗯,所以我爱你。”
沈最一窒,觉得心脏不疼,换成头疼。
他舌尖抵着牙齿,在脑海里把能用到的东西搜刮一遍,终于想起来一点和现在挂钩的东西。
“我觉得你这应该不是爱,”沈最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我比你大那么多,虽然对你不是长辈看晚辈的的那种疼惜,但好歹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
边渡直起一点身子,手伸到沈最领口,那片湿着的衣服还凉凉地贴在沈最胸膛上。
沈最皱着眉避了一下没避开,正色道:“你好好听我说完。”
胸前的手指顿住,沈最满意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有这种想法,应该是我出现的时间节点是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所以你在我身上感受到了点温暖啊希望啊之类的情感。”
但还没说完,边渡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这次沈最一把将边渡的手按住。
一分心,话说到哪儿了沈最自己都不太能记得请,眨着眼睛又重新理了一遍思路。
他在这边脑子转得飞快,边渡趁空档又把手抽了出来。
“但你不能因为这个,上来就说什么爱不爱的。”
沈最理清思路,眼睛倏然亮起来,“啊,对!你这个是那个什么,吊桥效应。你这是依赖……”
“小边!”忍无可忍,沈最终于把“谆谆教诲”丢到一旁,抓着边渡的手大声喝道:“你再解我纽扣扒我衣服试试!”
声音一大,沈最还是觉得气短,收回手捂着胸口长长地抽了两口气才缓过来。
他心有余悸地拉起已经被解了一半的睡衣,白着唇怒问边渡:“意大利就教你一上来扒别人衣服是吧!”
“都说了这不是爱了,你还扒我衣服?”
已经算是半蹲在地板上的边渡静静看了沈最两秒,平静地反问他:“你说的这些,跟我要帮你换衣服,带你去医院看病有什么关联?”
咔嗒一声,本就脱线的扣子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