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风轻瞥一眼来人,先一记手刀将手中人劈晕,伸手稳稳接住要坠落的羊肉面,顺势旋身一转,踢中迎面走来衙役脖颈。
看着二人直挺挺倒地,敖风端着面迎风而立。
“没了灵力,本座也不至于拿你们两个区区凡人束手无策。”
垂眸看着手中热气有些散去的羊肉面,敖风眉头微敛,将之放回原位,扭头又要离开。
这回没走几步,早已辟谷千余年的天地仙府师祖腹中发出一声长鸣。
灵力消散,师祖竟然……饿了。
敖风脚步倏然顿住,低头看了眼腹部,觉定是场错觉。
复又前行,身后那碗羊肉汤面的香气却阴魂不散般处处纠缠。
腹中长鸣愈发频繁,敖风怒气上涌,脚下倏然止住。
抬手轻拭纳戒,没有灵力,纳戒毫无反应。
他动作愈发急躁,一遍遍重试,纳戒上黑色灵石如沉睡般,仍旧没有反应。
他转而在虚空画传音咒联络广元,没有灵力,同样没有丁点反应。
敖风气急败坏,回头怒瞪地上那碗羊肉汤面。
“本座乃天地造化风灵龙!难不成沦落到要吃嗟来之食的地步?!”
更何况还是余枫给的……更是令他崩溃。
他于天地中造化,受天地眷顾,素来骄傲。近万年顺风顺水,两日内却在余枫身上接连挫败。与原先截然不同,敖风始料未及,又窘又恼。
她若要走何故偷偷逃跑?他自会大方放开手,日后天高海阔也任她去,再不相逢。
心里是这么想,她给的东西也定是不要,但脚下却不受控制地朝着羊肉汤面越走越近。
饥饿的感受甚是难耐,敖风僵着身子端起面碗,手背紧绷到青筋暴起,半晌深呼出口浊气,“只这一次……”
心头不爽利,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碗羊肉汤面味道甚好。
吃完将碗放回原地,复又看着摆在旁边的伤药,闭目又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方才将之拾起。
起身行出几步,弯腰在地上又是一勾,将那老旧的手链收入怀中。
那边羊肉面摊主收完摊回家,瞧着地上吃的干干净净的面碗,还有倒地的两个衙役,再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乞丐。
“这、这……”
敖风回头瞥向他,“他们公务繁忙乏累睡着了,不信你试试,还有气。”
得了他这话,那羊肉面摊主眼底惊恐散去,打趣他道,“你竟没死?当真是遇上贵人了,面也吃的还挺干净,能吃好事,吃饱有力气。”
敖风面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转身大步离去。
与玄灵交战,那些个玄灵数量众多,且明显有备而来,最后不知使的什么法器,虽被他强悍的灵力震碎,玄灵跟法器一并溃散,他也被爆炸掀飞,昏迷中竟落入人间。
隐约记得昏迷前身上几处刺痛,许是混乱中那法器碎片飞溅没入体内。灵力消散,兴许与此有关,他得找个安静地儿把碎片取出。
他孤身一人来到洪尧城外,夜色下河水泛银光,如明亮丝带将地面一分为二。
银盘高悬,四下亮如晨昏之际。
敖风行至岸边一棵柳树前盘膝而坐,从怀中摸出方才余枫留下的疗伤药。
玉白的瓷瓶,指腹摩挲着细腻光滑,塞子拔开,里面顷刻间飘散出浓浓药味,还有清新灵气。
余枫身上所带药物,皆是天地仙府最好的,有些甚至是他闲暇之余亲手炼制。
手中这瓶,恰好就是他炼制的。
丹药里面蕴含精纯灵力,可以为他所用。
对着瓷瓶看了许久,他轻哼出声,“我给你的东西,就这么随手赠给别人。”
虽然随手赠给的“别人”是他,但余枫并没有认出他,那便是赠给了别人。
心头又发闷,但他还是倒出一颗送入口中。
感觉灵力顺着喉头落入丹田,他当下闭目引导灵力寻找体内法器碎片。
果真如他所料,不少法器碎片没入他体内,有些恰好堵住灵力运行筋脉,竟有十几处。
他引导着丹药灵力将手臂上两处碎片逼出,噗的声,手臂破开血色,染血的金属碎片落地。
想再逼出两片,丹药的灵力却已耗光。
碎片扎的越深,要逼出所需的灵力便越多。
一整瓶丹药下肚,他体内十几个碎片只被逼出五六片,还有大部分阻隔在灵力运行的筋脉上。
东方逐渐亮出一线鱼肚白,敖风眉头紧锁着将地上逼出的碎片拾起打量。
青铜色的碎片,边缘位置刻着繁复的符篆。
他活了万年,知道的东西甚多,眼下这符篆为法器增益咒言。
碎片很小,只几个碎片上的咒言大意为,“灭、破、转”。
尽是大杀咒言。
为了除掉他,这些玄灵当真下了不少功夫。
不过他乃天地造化风灵龙,能消灭他的,只有天道。
敖风不屑勾唇,抬手在虚空,指尖亮起微光,一道传音咒将画了一半,灵力便消散了去。
不过好在手臂上的碎片清除干净,闲暇可以打坐结印汇聚灵力,剩下的碎片慢慢拔除。
解决了件麻烦事,敖风心头总算松快几分,趁着日光褪去身上脏污衣裳,提步入河。
龙乃冷血动物,他先天不喜冷水,一入河中,顿时打了个激灵,忙三下五除二开始清洗。
脸上血污方才洗净,看着波澜未平的水面,他整个人却骤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