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口微拢的木门后,云炣看着两人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
今日天色不好,临川阁前楼中,有女修倚在窗边看着城中来往的修士,一回头,看到了刚刚在门边站定的许晏平。
她有几分诧异,“许家主,今日这般早入城吗?”
许晏平笑了笑,走至窗前坐下,拂了拂自己宽大的袖袍,“入城会一会友人,时间还早,想在这里歇一歇脚。”
他的表情儒雅温和,女修对上他的眼睛,不由自主也回之一笑,“既然这样,许家主想用些灵茶还是清酒?我再取些果品来。”
她脸上保持着盈盈笑意,抬脚就朝内走,只是既没有去取酒,也没有去后厨,走得飘飘忽忽一路朝内阁而去。
她打了一桶清水,又拿起洒扫的帕子,行至萧煜居住的院落,见正厅左右两间卧房门大开,走进一间,床榻支离破碎,被褥在地上乱作一团。
见此场景,女修面露诧异,但随即便梦游般地扔掉了帕子,左右环顾后她蹲下在那团被褥中翻找。
片刻后,她在翻倒的枕下找到了一团勾缠在一起的发丝。
女修不动声色地将发丝揣进袖中,仍又端起木桶,趁着四下无人走出院落。
前楼中,许晏平盯着复又回转的女修,笑得温和,“去取些灵茶果品?”
女修如梦初醒,惊觉自己看着对方的眼睛晃了神,她羞赧一笑,盈盈施礼后朝后厨去了。
昨夜后阁众人都听到了少主院落中瓷器摔打碎裂的声音,直闹到凌晨方休,今日一早,丹秋同几名亲随弟子都避了开去,免得招惹少主不快。
萧煜出了后园,却在院落门口瞧见了低头等候的云炣。
他刚刚压下心中的烦躁,想着此行还有要事,见云炣垂首的样子,以为外间的布置出了什么纰漏,便开口问道:“出了何事?”
云炣寡淡的面孔有几分踟躇,抿了抿嘴唇,仍是鼓起勇气抬眼注视萧煜,“少主,您最近...同那妖狐,走得太近了些。”
他自知说这话失了分寸,只一瞬后又重新低下头,“您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片刻功夫,萧煜脸上的情绪收拢干净,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面,只是双眼中有几分乏味和讥讽。
他自嘲地笑了笑,“云炣,比起我,你倒是更像个萧家人,连说话的语气样子都像。”
他盯着低眉顺目的属下,“接下来,是不是要像那些老头子一样,训斥警示一番,好提醒我是如何坐上如今的位置的?”
黑色袖袍无风自动,周遭的灵压强势了起来。
云炣跪伏在地,将头埋得更低,“属下不敢。”
一身黑衣的男人却再不看他,抬脚踏上石阶。
白靥慢吞吞地出了园子,在院落前只看到萧煜一闪而过的侧脸,带着她所熟悉的表情。
熟悉的,冷冰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