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东西,每个人都惊恐万状。
“来人救命呐!”“里面有鬼,里面有鬼!”“是厉鬼来索命了!”
文华殿彻底炸了锅,若非身处皇宫还要遵循应有的礼数,众人恐怕早就要四散奔逃。
就连陈冬阳这等大儒都一时懵然,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
不过陈冬阳到底比旁人镇定,回神后立刻抓住一位神智还算清醒的太医:“几位大人,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问还好,这名太医浑身一个战栗,捂着双耳直摇头,嘴里也叽里呱啦说起了胡话。
陈冬阳面色一凛,看向紧闭的偏殿大门,终于发觉事情不对。
他径直向门前走去,却被几名学生慌慌张张地拉住衣袖:“阁老,使不得呀!您就这么进去,万一里面真有厉鬼,出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身为讲官,这是陈某应尽职责。再者世子若是出了事,在场之人都脱不了干系。”
众人被这句话点醒,皆面露惶恐。
恭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兄长,世子爷如果在文华殿身死,到时圣上出面,三法司岂会轻易把这件事归到鬼神作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头上,他们只怕都得去诏狱脱层皮。
见无人再上前阻拦,陈冬阳猛地一推紧闭的雕花木门。
数息过后,镇定自若的陈阁老也不禁出了身冷汗。
殿门如焊死了般,分毫未动。
文华殿的随侍太监察言观色,立刻指出几个小宦官:“你们几个愣着作甚,快帮陈大人把门撞开!”
“是!”
内侍们合力,用身体往门上狠命一撞。
但听咣啷一声巨响,几人被自己的力道反噬,重重地跌倒在地。
可那两扇实木制成的门却完好无损,仍旧严丝合缝地闭着,宛如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掌事太监急得直跺脚:“你们几个废物,躺在地上等着抹脖子是吗,给我继续撞!”
也难怪他比谁都着急,文华殿要是真死了个世子爷,官家人还能去狱里睡几天大觉,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只能在棺材板上睡了。
那几名宦官岁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勉力起身,再度往门上磕。
没几下,已有人挂了彩。
陈冬阳面露不忍:“这门想必用寻常办法是打不开了,公公快些把侍卫叫来。”
所幸东门附近就有队正在巡逻的金翎卫缇骑,不多时便在掌事太监带领下赶到。
金翎卫是天子亲卫,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武林好手。领队那位小旗更是身量魁梧,按在腰刀上的臂膀粗壮有力。
听学生们七嘴八舌讲过原委,小旗挑挑眉峰。
“诸位大人、公子们请退后。”
话音未落,绣春刀出鞘,雪亮刀光疾电般斩出。
听得一声刺耳的金石铮鸣,殿门在刀锋落下之刻,竟凭空泛起一圈圈涟漪。
小旗只觉一股庞然力量从刀口反弹回来,胸口犹如被巨石砸中,整个人登时倒飞而出。
他捂着伤处瘫在地上,咒骂出声:“奶奶的,见了鬼了!”
小公子们哪里见过这样诡谲的事,不少人缩在金翎卫身后,吓得面色青白,两股战战。
“怎么连缇骑都进不去,太邪门了!”
“世子定是撞鬼死在里面了,咱们再待下去,也会被缠上的!”
陈冬阳原地踱了几步,大喝一声:“肃静!”人群安静后,他转头吩咐掌事太监,“你等速去禀报圣上,在确定世子安危前,不得让任何人离开文华殿。”
陈松雪回来时,恰好与跌跌撞撞奔出去的太监擦肩而过。
“松雪去太子殿下那头看过了。国师学识渊博,教导太子绰绰有余,父亲大可放心……咦,你们这是?”
陈冬阳眼中精芒闪过,一把扯住身旁的内侍,咬牙道:“对了,国师如今就在东宫,速去把人请来!”
“阁老,慈庆殿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世子怕是挺不到那时!”
小宦官一算来回脚程,都快急哭了。
有人帮腔道:“且不说世子还有没有气,传言国师就是剥皮鬼,把这尊大神请来,咱们都得给世子陪葬呐!”
“世子还活着。”
清冽平和的声音适时回荡开来,冲淡了场面上的慌乱焦灼。
众人一齐往音源望去,只见文华门外,一袭清逸白影正缓步而来。
衣袂无风自动,容颜空灵清绝,正是他们口中议论的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