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镇安将军做媒,沈家自然高高兴兴地答应,全家上上下下张罗起婚事来,好不热闹。
紫阳这边颜汐和苏怡有条不紊地准备一切,偶尔君凝也会抽空亲自去银楼看看给沈小姐订的首饰。
颜汐越来越沉默,苏怡是第一个发现的。
“你…”苏怡的话在嘴边,却不知道该不该劝,“好歹想开些…”
君凝为什么这么急着娶沈家小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只为沈家的财富,更为了那张比颜汐更肖似…的脸…
“我没事。”颜汐知道苏怡想说什么。
自从那天君凝明确地表示不喜欢她之后,她也一直劝自己想开些。
但是感情这个东西,你越劝,它越是似石缝中的流水一般一点一点渗出来。
这并不是她能控制地住的。
尤其是君凝安排她操办婚事的时候。
颜汐想起那个下午,明明天很热,但她却从心底里发凉。
在她的印象里,君凝一向雷厉风行,满脑子都是和君钰夺权,除此之外应当是没有半分私情。
那日君凝说得那么绝,她也只是为君凝对她的不信任而失望和生气。
她自知配不上君凝,也不求凭借那一夜情嫁给君凝,只求能留在她身边,日日见着就可以,心酸和委屈是有的,她不在乎。
但是君凝一件一件吩咐她要准备的成婚用品,从聘礼到首饰房间,样样不落,事无巨细,
“对了。”苏怡知道这个劝不得,本来也不打算再说这个,却突然想起君凝吩咐的事,“君上特地吩咐,让你随大将军前往西吉压送聘礼,顺便亲自去送许亲酒。”
颜汐剪花的手一顿,花枝剪了一半没断开,只能堪堪垂在主枝。颜汐回神又多剪两下。
她一片一片扯着落下的花瓣。
“许亲酒?这就下聘了?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这许亲酒是用丝络盛装酒瓶,外头装饰八朵大花、八枚色彩鲜艳的罗绢或者银胜,用红绸缠系在酒担上,这叫作“缴担红”,由娶妻一方派人或亲自送到另一方家里去。
原本这一步完了才是双方相看,若是双方都满意,再请来媒人下聘,最后才是敲定日子,筹备婚礼。
颜汐知道如今君凝急着成婚,许多步骤都省了,可她偏偏没忘了这许亲酒…
酒是从京中带过来的上好的女儿红。
这酒原是君凝的母亲在她出生那天埋在府中的,后来皇帝登基,那座府邸便直接给了君凝。
此番君凝成婚,特意派了人前去挖出来。为此还遭到了君钰的阻拦。
“是有些急。”苏怡点点头,但也知道必然性。沈家是天下三大行商之一,财力非常人能及;又是有名的望族,声誉鹊起。
君凝娶了沈家未来的接班人,只有好处。
她压低了声音:“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君上还知道许亲酒。”
这本是民间的规矩,宫里是一贯不遵守的,就是近些年民间也少见了。
颜汐自幼对各类杂书好奇,碰巧看到过成婚的流程,又有一年在老家亲眼见证过。可以说她是三人中最了解的了。
可就是了解,她才会如此惊讶,如此…心里不舒服。
“好啊,我即刻便启程去西吉。”颜汐心不在焉地剪完剩下的花,看着地上被自己拔下来的花瓣沉默良久,这才换了件衣裳就去找君凝。
君凝见她过来,不等她开口便道:“你不去西吉了,我请了唐家母女前去。”
颜汐一愣,心头一松。
不去也好,不去也好…
虽然显得她在君凝跟前不得用,至少不用这么快就面对。
“君上可还有别的安排?”颜汐想了想又问。君凝推掉之前的安排,定是有新的打算。
“绣娘们绣好了婚服,今日去试一试。”君凝说着站起身来,也不看颜汐一眼,径直越过她往外走。
君凝第一句话落下时,颜汐就觉得五雷轰顶。
试婚服?!
“钦玉不在紫阳,你与她身材相仿,去试一试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身材相仿?
颜汐被这颗惊雷炸得久久不能回神,以至于都没发现君凝刚才直接唤了沈小姐名讳。
君凝不满她没给出想要的反应,皱着眉头:“你最近办事越来越不利索了…怎么,这么早就想本君给你一笔银子去嫁人了?”
君凝说着说着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