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愚很兴奋:“叔叔你家之前说的下雨前,蚂蚁会搬家,我下午下雨之前真的看到了,你还说下雨后,土里会有蚯蚓爬出来,我就想看看。”
越长明没想到阿愚是因为自己,才这么晚不回房间,待在外面。
“以后天黑了,就不要轻易到外面玩,很危险,知道了吗?”越长明温和地说:“你想看蚯蚓,我明天陪你看,好吗?”
“好!”
阿愚眼睛亮起来,里头还泛起湖水月光的潋滟,和他记忆里的那双眼几乎一模一样,越长明又不禁有瞬间的失神。
二人坐在水榭下,月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映射得他们身上也似是批了一层霞衣。
“越叔叔今晚怎么会来我家呢?”
越长明不好怎么解释自己的出现,尤其是自己还一身夜行衣。
他原本是没有解释的必要的。
——如果不是方才看见草丛里那尾蛇,担心阿愚安危,便用石子悄悄击退,却不想还是暴露。
“越叔叔是来我家找东西的吗?”
阿愚突然问。
越长明一愣,随后听阿愚说:“我听明言叔叔说,经常会有人来我家偷东西,但是都会被抓住,没有例外。”
但随后阿愚拉过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但我知道越叔叔你不一样,你应该是想要找什么必须的东西,才会夜里来我家吧?”
越长明眼中掠过一丝讶然,抿了抿唇,“就这么信任我?”
阿愚脱口而出:“因为越叔叔是除了爹爹之外,对阿愚最好的人!越叔叔刚刚都保护了我。”
越长明没想到阿愚竟然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孩子对他的无条件信任。
明明他们二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但越长明心里还是生出这始终痛苦的五年来,头一回的如饴般甜蜜的滋味,好像这辈子除了有那个人在他身边的一年外,他又有了一小段,值得好好保护的记忆。
“越叔叔你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呀,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明天去问我爹爹,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放在哪里,这样你也就不用辛苦找了,可以直接去拿。”
阿愚甚至还主动提出自己给他当内贼,给他刺探军情。
越长明摇了摇头,“不用,我不是来找东西的。”
阿愚大而亮的眼睛里露出疑惑,“不是找东西?”
越长明摸了摸他的头,可下一瞬,他的手就被阿愚的四个字定住。
“是找人吗?”
阿愚清晰感受到头上男人宽大的手掌一滞,许久之后,才听到一声艰难“嗯”。
他抬头,就看见男人被月色湖光衬得铺满落寞痛苦的眼。
“五年前,因为我的过失,我的栀栀不见了。”
“我一直在找他。”
阿愚愣愣,小声问:“‘栀栀’是叔叔的很重要的人吗?”
随后偌大静谧的湖面响起男人痛到极致几近哑了声的声音。
“他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人。”
阿愚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这蕴含汹涌情绪的一句话里缓过神,但马上就又被带着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
因为他的爹爹也经常和他说——
阿愚,你要好好的,因为你比爹爹命还重要。
想到自己的爹爹,阿愚眼眶不由酸了,轻轻拉了拉越长明的袖子,小声说:“越叔叔别伤心,你肯定能找到的,就和我上次走丢,我想见到我爹爹,然后我就遇到了叔叔,叔叔你之后就把我送回我爹爹身边,所以只要你想找到,最后肯定就一定找到的……”
越长明能感受到阿愚话里的安慰,可这五年里一次次的燃起希望,又马上希望破灭的经历,到底还是让他喉咙无比艰涩,“可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这时,一道声音却从他们身后遥遥传来——
“家主,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