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地上碎茶杯抬起。
偌大的充满威严压抑的祠堂里两侧,七八个老人宛如三堂会审般整整齐齐坐着,望向他,而坐在正前方的太师椅上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长须及胸,手持长杖的老者,正怒气冲冲地嗔视着站在屋檐下的沈清枝。
而长老身后的,齐刷刷是沈家各署的主要负责的主管,其中就有昨日见过的丝锦署沈七,都目光焦虑地望着他。
沈清枝注意到其中一道本不该在此的身影,眸色悄悄沉下,面上丝毫惧色都无,径直带着自己的人大步跨进正堂,不卑不亢道:“三长老,不知清枝做了什么事,让你们不惜千里迢迢从眉山连夜赶回主家,发这通火的?”
“你还好意思说!”
被一个晚辈送到眉山“养老”的三长老最先面子挂不住,一声怒斥,站了出来,指着风暴中心的那道绰约却坚韧如竹的身影,发难道:“沈清枝,我且问你,流云山庄是不是你下命让人查封的!”
果然。
沈清枝心中冷笑,淡声道:“是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三长老心中一喜,旋即又赶紧强声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那流云山庄是大长老与我们所有长老合伙的产业吗?”
此言一出,大长老左右最近的几位长老也再不掩饰,纷纷露出怒容,登时群起而攻之:“沈清枝,你即便是沈家家主,此事我们也不会容忍你如此肆意妄为!”
这时,正在大长老另一边从未开过口的二长老开口道:“清枝,诸位长老并非有意为难你,你只需给我们一个合理解释——”
“哈!”
长老们错愕地望着当众似是忍不住终于笑出声的人,难以置信对方这个时候竟然笑得如此开怀,如此无所顾忌!
尤其是那站在众人视线中央一身白衣的中庸,此刻眉眼生动到了几乎占尽了这天地间所有颜色的程度
而长老率先反应过来,先前和事佬模样的慈爱的脸上也裂开一道裂痕,“沈清枝,你笑什么!”
沈清枝擦了擦眼角,似是极真诚道:“抱歉,我刚刚听到诸位长老的笑话,实在忍不住。”
三长老气得发抖,“你居然把我们刚才的话当笑话?”
“难道不是?”
沈清枝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睥睨着众人,眸光似有利剑射出。
三长老被这目光看得心一颤,声音不禁弱下去,“你什么意思……”
沈清枝负手上前一步,凛然不畏,朗声道:“一年前,我曾下令关闭云湛十七郡所有赌坊与妓院,并且颁布法令,以后云湛十七郡中倘若有谁胆敢暗设赌坊妓院,为首者永入监牢,涉账金银,尽数罚没!”
“而流云山庄在外自称戏园,对内却私设赌场,赌注千金起步,在云湛城内行郡法禁止之事,难道身为沈家家主,云湛城主的我还封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