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关闭了闭眼,感受到青年僵硬退缩的力道,微微松手,让他把手收回去。
“疤是那个副社长弄的?”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苏青禾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见她面色平静,看不出半分喜怒,莫名感到一股酸涩,等反应过来时,答案已经出口:“不是。”
“那是怎么来的?”
“……以前出了车祸,忘记了。”
忘了……这道疤因何而来。
官关转过身,掩去自己控制不住流露的失望,“我听说你是个孤儿?”
孤儿两字大大刺痛了苏青禾,尤其是她转过身的样子。
他脸色难看,紧紧将右手背在身后,咬咬牙,“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只是确定一些事情。”官关深吸一口气,重新转头,朝他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官关。”
官关。
苏青禾低头看着她伸出来的手。
与他伤痕累累的手截然不同,她的手白皙无瑕,指甲圆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儿。
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苏青禾脸色难看,咬紧牙关,挤出一句:“既然你问完了,那该我了。”
“……你问。”她收回手,没逼他。
苏青禾缓缓抬头与她对视,又撇过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看到你我就心跳加速,对你提的要求我拒绝不了?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因为我们是双胞胎。
因为我们争执了十五年,都没分清谁是哥哥谁是姐姐。
因为我们分开了很多很多年。
因为血脉压制。
理由太多了。
官关仗着青年扭头看不见,放纵自己泄露出真实的情感。
是可以与阳光媲美的灿烂笑容。
如果同样的名字,相似的长相,同样位置的伤疤,这三点还不足以证明他的身份,那就听听心跳声。
从分开那天起,跳动异常缓慢的心脏,因为双胞血脉重聚而恢复正常跳动。
光是这点。
光是这点!
“苏青禾,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官关踮起脚尖,在青年脑袋上摸了摸,认真说: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知道吗?”
回应官关的,是暴躁的青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别动我的头!!”
却没有将她的手拉下来。
还是一如多年前的口嫌体直。
一边嫌弃她爱吃糖缺颗牙,一边又偷偷攒糖放到她的小猪罐子里。
这么可爱的弟弟,她弄丢了好多好多年。
如今,终于找到了。
官关不由得笑了出声。
笑声清脆悦耳,在空旷的网球场回荡着。
“你笑什么!”原本烦躁的苏青禾,被她的笑声弄得有些无措,又在下一秒,愣住。
他颤抖着抬起昨天被踩还隐隐作痛的左手,刚好接住滑落下巴的眼泪。
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指尖上的湿润,许久,艰难抬头。
入目的是女人花枝招展的笑容。
笑得如花似锦、明媚灿烂,可苏青禾却莫名觉得……
她在哭。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让他恼怒不已,抹了一把脸转过身。
“够了!别笑了!”
“好,我不笑了,你别生气。”官关捂了捂额头,勉强收敛笑意,环顾了一圈周围,最后将目光放在休息区的长椅上,“苏青禾,我有些困。”
苏青禾不理解她的话题怎么会转得这么曲折,“然后呢?”
她指了指长椅,“我去那里睡一觉,你帮我看着。这期间,你得把所有欺负过你的人列出来,欺负你的原因,怎么欺负的你,你想怎么做,都想清楚,等我睡醒了一五一十告诉我。”
“凭什么——”
“听话,我通宵熬了两天,现在太困了。”
她说着,还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气,眼里冒出一些氤氲水雾。
这副自然又信任的样子,顿时让苏青禾胸腔憋着一口气,“你就不怕我——”
“不怕,我相信你。”
无论是哪个世界,苏青禾都是官关,最信任的人。
几分钟后,苏青禾一边清洁网球场地,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不远处长椅上蜷缩的一团,感受着心口那一声声沉稳的心率节奏,抿唇压制住不停勾起的嘴角。
而在他看不见的网球场外围,男人立于铁栏网前,面色黑沉沉地紧盯场内,直到身后来人。
“少爷,资料显示,他是个孤儿,十五岁被街道办妇女主任方瑜音女士收养,三年前以全国计算机大赛第一名的成绩入读帝都学园大学部……可以确定,官小姐与他并没有交集之处。”
男人像是听到了笑话,嗤笑一声,“阿羡,你看他们,像是没有交集的样子吗?”
网球场内,身形清瘦的青年打扫完卫生,立即来到长椅边,也不坐,就靠着长椅扶手,为长椅上躺着的人撑伞,遮去刺眼的光。
阿羡面瘫着脸,视线扫过去,又收回来,“少爷,您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
不等男人回答,阿羡继续瘫着脸,“像妒夫。”
“……滚!”
“好的,少爷。”
阿羡瘫着脸功成身退。
躲得老远的阿觅和一干保镖,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
谁说整个帝都没人敢招惹这位太子爷,喏,这不就有一个嘛。
哦,不止一个,网球场内还躺着一个呢。
只不过里面那个可能下场会惨一点,毕竟——
帝都太子爷看上的人,就算是死,也得死进太子爷家的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