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抬起头望向这个突然搭话的中年妇女,有些疑惑,“哪户我不知道。”
“跑货的?”阿姨打量他两眼,面色神秘地冲他摆摆手,“别搬啦。”
司机更加莫名其妙,“你谁啊?”
“我住这儿的,好心提醒你啊,别上他们家屋子去。”阿姨压低声音,“容易沾晦气呀,影响生意和运气嘞。”
她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看着奇怪,但人到中年总是会在玄学领域转两圈,司机很难忽视她所说的内容,手上动作也停了,“怎么说?他们家咋的?”
“他们家去年,”阿姨眨巴两下眼,“房子里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意:“谁家?”
“哎哟我……”阿姨吓了一跳,还以为编排被正主听见了,往旁边蹦了起来,看清来人才长舒一口气:“哎哟小关老板,你吓死我!”
“做贼心虚吧苏姨,”来人笑道,“你又在聊谁的八卦呢,我也听听?”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头漆黑的短碎发,身上套着浅色的冲锋衣,脸上是放松亲和的笑容,他五官立体深邃,瞳色比常人浅,兜着两大包不要钱的笑意,逢人就发一把,宛若电视剧里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爷。
只是这位少爷左手拎着几包蔬菜肉排,右手是一袋鸡蛋,从电视荧幕劈叉到了市井街头,颇具人烟气儿。
“你妈又使唤你买菜呢?”阿姨对这年轻开朗的大小伙子颇有好感,笑得眼角出褶,“嗨,没啥,就八楼那家,搬来了个姑娘。”
“姑娘?”关时面露讶异,扫一眼在旁听八卦的司机和地上两包行李,“802?”
“可不就那家!都空了小半年了,我还以为他们家要卖了哩……也是,怎么能卖得出去。搬来的是那家妹妹,我刚刚看着,冷冰冰的瘦条瘦条的,哎哟,看着就不是福相,指不定他们家那家小伙子就是……”
“好了苏姨,少在网上看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关时笑眯眯地打断了阿姨接下去的话,“到点儿了吧,你孙子中午放学了。”
被关时一点,阿姨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是干什么,连忙摆手,“啊哟不说了,差点聊忘了,我还得去接孙儿吃午饭呢,走了啊走了啊,小关老板,再见啊。”
关时送走了嘴碎的八卦阿姨,余光瞧了瞧司机,“没事儿啊师傅。”
司机莫名极了,觉得这些邻里街坊在打什么他不知道的哑谜,“帅哥,那家到底咋的?”
“算是出了点意外吧,就那之后那家空了半年,不过现在有人搬来,也说明没什么事儿了。”关时展颜笑道,“谁家没点困难呢。”
他这话说的没错,但是司机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关时指了指地上的行李,“搬来的人家姓程吗?长头发,眼神儿挺冷一姑娘?”
“你认识?”
“啊对,朋友。我帮她看行李吧,就不麻烦你了。”
再说电梯里,程舒晚发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摸起来看,司机把她的红包退还了,还发了条信息,说是有个称是她朋友的帅哥帮忙看行李,他接了新的单子,先走了。
程舒晚看得眉头一皱。
朋友?我哪来的朋友?
来不及发消息去追问,电梯叮的一声到一楼了。程舒晚收起手机走出电梯,快步走出单元门,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两包行李和旁边站着的人影。
那人身材颀长有型,站在树荫里,被树叶切得细碎的阳光在他身上跳动,像是一簇簇金色的火苗。
他转头过来,抬起手扬了扬,带着笑意的目光绽放开:“你好,没记错的话,你是程舒晚?”
程舒晚手指悄然攥紧,“是你。”
她记忆力很好,半年前她和这青年打过一次交道。
不过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太好了,你记得我。”关时笑道,“刚刚听邻居说8楼搬来个姑娘,我就猜是你。我叫关时,幸会。”
哦。
关时。
程舒晚没想认识他,但出于礼貌还是把话题稍微抻了抻:“你住这儿?”
“对,跟你同一栋,五楼,501。”
“……嗯。”
他为什么要自报家门。
不过程舒晚也不在乎,弯腰准备提起自己的行李,关时开腔:“我帮你。”
“不用。”程舒晚拒绝了,一手一袋拎起最后两袋行李,往楼道的方向走去。
靠近紧闭的防盗门时,她正准备放下行李掏门禁卡,关时已经三两步过来率先滴卡,拉开门,笑眯眯的:“请。”
“……谢谢。”程舒晚一点头。
和她的冷淡不同,关时看起来对她挺有兴致,不但帮她开门,还走在前面先按了电梯开门键,进电梯后又顺手按下5楼和8楼两层。
程舒晚微微垂着眼皮盯着正前方的地面,但眼角余光能感受到那高大的青年似有若无的目光。
“你。”程舒晚开口。
关时:“嗯?”
“有话要说?”程舒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