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翠不懂用兵遣将,她只是不想被她老母卖给花楼换粮,跑到沈将军这儿来,因为她小时候跟隔壁教书先生认了几个字,沈将军就让她当小队长,在军营吃得饱穿得暖,沈将军是长安来的贵人,什么都不缺,她自觉无以为报,只想把这份差事办好,让沈将军省心。
她把她的想法跟姐妹们说了,大家都认同她,于是沈松无论怎么劝,她们也不肯休息。
雍凉匍匐在贺兰山下,来往胡国只能通过一条狭长的山谷,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因为过年,临近子时,依然时不时能听见鞭炮声,李翠翠和其他两人组成小组,站在哨岗上,认真巡视着周围,不曾分神。
小孩儿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山谷中传来,李翠翠听见,心下奇怪,怎么会有小孩儿这个时候还在外面?
“是不是玩闹的时候迷路了?欸,过来了。”更深露重,那人本想带着刀下去,又怕吓到小孩子,便卸了武器,李翠翠还没来得及拦,那人已经走到小孩面前,“怎么了?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我们,我们玩捉迷藏…… ”小孩不过六七岁,哭哭啼啼地,话都说不完整,“不知道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李翠翠拉着另一人,不让她上前,警惕道:“这不是你们两个小孩该来的地方,快离开!”
“队长,别这么凶,他们只是两个小孩子。”蹲在小孩面前的女兵生过孩子,只是小孩儿病死了,她坏了身子再生不出,被婆家赶了出来,娘家更是嫌她是扫把星,不愿认,她走投无路,便来了军营。
被李翠翠一凶,小孩子哭得更大声了,那女兵心疼得不行,说:“你们俩留在这儿,我把他们带回去给将军处置。”
李翠翠皱着眉头,始终不放心,但看那两个小孩穿得单薄,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终归还是心软松了口。
约莫三刻之后,几个气势汹汹的胡国士兵从山谷中走来,李翠翠及时出声,制止他们前进:“你们来干什么!”
“哪来的娘们?”胡国士兵并不客气,吼道,“我们将军的儿子不见了,我怀疑是你们虞国人把他们抓走了!”
“刚刚是有两个小孩不错,我的同伴已经把他们带去暖和的地方了,你在此稍候,我马上把他们带过来!”李翠翠不敢直言孩子被带回军营了,谁料对面的士兵根本不听她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反驳道:“虞国掳走了将军的儿子!快召集弟兄们!”
“你们蛮不讲理!”李翠翠怒道。
“死人就会讲道理了。”胡国士兵抽出长刀,便试图爬上哨岗。
李翠翠的同伴把她往后一推,将火折子扔进稻草堆里:“队长,你快回去通风报信,这里交给我!快走!!”
李翠翠不肯走,留她一个,她必死无疑。二人不停地将哨岗上储存的石头往下扔,砸得几人鼻青脸肿,眼见石头快用完了,只剩下一旁静静躺着的弓箭,李翠翠在军营里试过,她连拿弓都困难,又怎么射得出一支箭?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吼一声:“过来,帮我扶着!”
她使出吃奶的劲,箭头正中其中一人眉心。
还不等她们高兴,胡国的士兵见状怒不可遏,两个女人竟然让他们折了一个兄弟,索性掏出火油,准备将整个哨岗烧了,她们没了地理位置的优势,还不是和草原上的羔羊一样!
李翠翠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同伴先一步跳下哨岗,和胡国士兵缠斗起来。李翠翠正想跟上,却收到同伴投来的眼神——
快走。
李翠翠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咬牙从反方向跳下哨岗,脚被石头狠狠地崴了一下,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军营。
两个小孩被牵到沈松身侧,将他们带回来的人正和沈松汇报情况,突然银光一闪,其中一个小孩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发了狠向沈松刺来。
沈松眉头一皱,探身向前卸了那小孩的胳膊,另一个小孩见行刺未成,又拿出一个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的玉瓶泼向沈松,沈青云听见动静朝这边走来,见此情形大步一跨,挡在沈松身前。
液体瞬间腐蚀了衣服,连着皮肉也滋滋作响。宁琅并不手软,走过来一剑刺穿那人的心脏。
“卢家的童子军。”宁琅下结论。
沈松不禁看了眼哨岗的方向,见浓烟四起,她心下一沉。
“传我命令,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