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结束于旁人来说只是公主羞辱盛竹的言论,学堂里的却不敢有议论声。
但于盛竹而言却是惊雷炸响,令她醍醐灌顶久久回味。
等回过神时,四周静寂,院长不知何时到来,已经开始致辞,“众位学子舟车劳顿,今日本该让大家好生休息番,明日再做迎新。可鉴于明日我有事不在院中,归期不定。身为院长欢迎学子一事又不可怠慢,这才仓促照办,还望兄学子莫要烦心。”
院长的陈述简短有力,盛竹抬头听着,看着院长脸上不变的亲切笑容,好似不论做错何事都会被原谅。
看得出院长似乎真的有事要走,匆匆几句后便鞠躬离开。
不多时,盛竹看见书侍走到萧羌胥跟前低声说着什么,她听得不真切。
却能听到萧羌胥不屑道:“不过是个落魄的破落户,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起身离开座位。
萧羌胥前脚走,盛竹左右犹豫,对于这个世界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想,看似嚣张跋扈的萧羌胥,即是女子又身处高位能说出那番言论,想必思想上并不闭塞,应该会是了解这个世界很好的突破口。
这么想着,她做出一件自己本身很讨厌的事情,对姜玉琇随便找了个借口,偷偷跟踪萧羌胥。
姜玉琇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皱起眉头沉思。
渐渐远离清风堂,来到一处僻静优美的庭院,虽已是秋日,但院中鲜花色彩丰富,许多都是她未曾见过的。
书侍将萧羌胥引进院中便离开,盛竹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后,却听见身后传来礼貌客气地询问:“盛学子可是有事?”
跟踪经验为零的盛竹此刻被逮住原型,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书侍,一时怔愣不知该说何是好,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书侍微笑主动问道:“初来乍到,盛学子可是迷路了?”
盛竹怔愣地点头,“啊,对啊,方才感觉有些闷,这才出来透气,并没有不尊重院长和书院先生的意思,只是书院太大这才迷了路。”
书侍主动上前引路,“书院道路并不算复杂,只是学子初来乍到还需熟悉,不熟悉这些日子还望学子注意,不要乱跑进其他先生的庭院中,毕竟无事扰人清梦总归是不好的。”
盛竹跟在书侍身后,按照她开始路那样回到清风堂,方才还安静的众人,此刻如身处于闹市般议论纷纷。
盛竹谢过书侍,走进学堂。
书侍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盛竹身影这才抄近路返回。
盛竹回到座位上时,姜玉琇抬头正听先生讲的起劲,见她回来连忙问道:“你回来了,可惜你方才不在,史先生、月先生,两位不经常在众人身前露面的先生特意前来问候众位学子,学堂里掀起轩然大波。”
盛竹心不在焉地点头回应她,方才送她回来的那位书侍好像刚刚在院长身边出现过,她记得不真切,摇头叹息。
姜玉琇凑到她身前,“你想好选什么课了吗?”
盛竹摇头,“还没。”
姜玉琇欲言又止的样子被盛竹尽收眼底,“你呢?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姜玉琇声音压的更低,“方才萧学子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虽不能说全无道理,但萧学子那番话过于武断。”
“我从不认为女子就理所应当大字不识相夫教子,可能进入书院读书识字的女子少之又少,反观男子读书考取功名,反倒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倘若颠覆众生,我不认为女子的抱负、心胸会比男子狭隘,反之男子倒真不一定能照顾好庭院事务。”
姜玉琇目光在学堂中环视一圈,女子不过寥寥几位还大部分坐在角落。
盛竹没想到她才同姜玉琇认识短短几个时辰,接触过两次,说过几段话,眼中是藏不住的震惊。
若是这个天下所有女子都有这番思维想法,或者手握重权的女子能这么想,她想这天下早晚有一天会迎来女性当家做主。
直至迎新结束,二人也没选出个所以然来,三三两两的学子结伴离开学堂。
盛竹的目光却看向前面一直空着得座位,萧羌胥走后一直没回来。
她被姜玉琇唤走,刚出学堂她就被正前方那道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钉在原地,望去时那人已经转身离开,但她确定的是,绝不是她敏感多疑。
望着那道纤瘦身影,疑惑不解,幸得被人牵引着往前走。
姜玉琇轻声提醒,“小心脚下台阶。”
盛竹回神,这才注意到已经是通往寝舍的路,竹林丛中,石阶上是书院为防止晚间起风扬沙洒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