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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知觉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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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司依旧是那么的热情,率先传递了自己的友谊,“欢迎啊,师弟!”

他们很快就领略到了这份相似的代价。

“这是你们师弟的项目,你们可都不能藏私,要力所能及的帮助他。”教授在组会上这么说着。

被点到名的署名人落落大方的走到台上,冲着在座的各位微微点头,“那我先在这里谢谢师兄师姐了。”

解散后沈受言不小心落到了最后,因为他全程其实都有点心不在焉,或者说神情不属。

明明组内说好的要按照年龄排序的,他也为此默默奉献了很多。

但今天,就在刚刚,这条所有人默认遵守的原则却被打破了。

“受言...”

教授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沈受言没有回头也知道为什么。

他没能控制住自己失落的情绪,而这一点大概率被对方看了出来,所以教授这是想要安抚一下他吗?

“只要做完了这个项目,下一个就做你的。”教授确实如沈受言所料的那般说着。

只是对方给出的承诺确实安抚住了他。

“真的?”

小小的希望之火重新在沈受言的眼底燃烧了起来,他忍不住的这么反问着。

“快的话下周就可以开展了,只不过你今天应该也看到了,你师弟的论文稍微出了点小问题。”

教授重新将那份报告拿了出来,翻到了其中一页。

这里用荧光笔画了几个圈。

“我找人看过了,这里的数据目前还有点问题。”教授的手指在那上面点了点,然后将之推到了沈受言的面前,“现在机会给到你了,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沈受言难掩激动的站起来,“真的吗?您说的是什么机会?”

“看这里。”教授的指点永远是这么含含糊糊,不会亲口说出来。

他看向对方所指的字句,然而通读一遍后,那里面的意思分明是要让他去做小白鼠。

【缺少样本数据】

沈受言惊讶的看看那段文字的结尾,又看看自己的导师。

可对方一脸的不以为然,那双眼白很少的眼睛,正直直的看着他,像只已经锁定好猎物的秃鹫,就等着对方咽气的下一秒,扑上来撕裂他的血肉。

“组里之前又不是没这么做过,你问问你学长们就知道了。”

这模糊的说辞依然没能打消沈受言心中的顾虑,他原本激动的心情沉淀了下去。

“...或者招募志愿者呢?”

"只是皮试不是吗?"教授满脸轻蔑,对沈受言的婉拒很是不满。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一直在实验室内看着手机的师弟说话了。

“没想到你现在的学生就这种觉悟。”而且对方说出来的话更加露骨。

他摇着头,将手里用来擦嘴的纸巾团成团,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还是原来的那些听话。”

教授似乎也很失望,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你忙去吧。”

沈受言不敢抬头,但实属是松了口气。

转天,实验室内。

“咦?”

请了三天假的师姐返回了,一回来就在自己的桌子上翻翻找找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受言,你看见我桌子上的报告了没有?我走之前就压在这两本书下面啊。”

“学姐...”沈受言犹豫了两秒,还是将事实告诉了对方,“是老板前几天拿走的,我还以为你知道。”

“你是说咱们教授?”师姐瞬间脸色一变,紧走上来两步,像是想要确认,

“对。”

“那本来就是要给教授的,没想到他老人家还专门跑过来一趟。”师姐放下手中原本翻出来的资料,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就是他家小孩学校要搞个什么科技竞赛,老板让我随便找个课题写份报告交给他。”

“他孩子?”

“对啊。”

“那组里的师弟...”

“我说的是他二儿子,现在上小学六年级吧。”

“这么小...用咱们的论文?”

“受言,你真应该上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现在谁家教授的孩子不这样啊?你还以为这是个光靠自己打拼就能成功的世界?”师姐叹了口气,拍了拍沈受言的肩膀,“你啊,太天真了。”

她收拾了一下桌面,拿上饭卡准备出去,但走到半路却又折返了回来,重新走到沈受言面前,严肃的说。

“教授是不是让你做个皮试?”

沈受言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只是个皮试你就扭扭捏捏的,别说是咱们老板了,你去哪个大学这样搞都不会受重用的。”师姐却说的好像这个很重要,“你好歹也是个男人,能不能拿出点魄力来?”

回到宿舍的沈受言变得比往常沉默很多,让先他一步回来的乔司看出了点端倪。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好友,半开着玩笑说:“你看上去就像是被谁绿了一样,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啊?说出来让哥哥我开导开导!”

沈受言蔫蔫的不想搭理他,但转瞬想到了什么,“你做过皮试吗?”

“皮试?”乔司歪歪头,“当然。”

他说着拉开胳膊肘上的衣服,露出下面花瓣状的伤痕。

“大家都这么干过。”乔司耸耸肩,一脸稀松平常,“这没什么的。”

“都做过?你们还真大胆啊。”

“这有什么,本来就是咱们自己的研究成果,自己试试也无可厚非,没听说过防弹衣的老板也曾经亲自测试过防弹效果吗?”

“但我...刚刚已经拒绝教授了。”

“这有什么,你要是不好意思跟教授说,我可以帮忙说一下。”

沈受言轻声道,“谢谢...”

后续的皮试的过程很顺利,沈受言很满意的看着那个未来也会愈合成花瓣状的伤口,觉得自己似乎和大家更亲密了一点。

但此时的沈受言还不知道,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堤坝的溃烂都是从一个小小的蚂蚁洞口为起始的。

“什么?一条腿?”

“你还想毕业吗?”

“您什么意思?”

“只是一次实验。”教授依然挂着和蔼的微笑,姿态闲适的坐在皮椅上,语气轻松的给人体实验下定义,“这没什么的。”

他身前的桌子上摊开放置着一份尚未成型的论文,署名依然是那位新来的师弟。

“这么多人都干过,为什么你不行?”

教授将历史上有名的亲身参与到实验中的神人列举了一遍。

“...福斯曼、斯图宾斯·弗思、菲尔·肯尼迪,为科学研究献身的先辈这么多,你怎么就连这点勇气也没有?”

走出教授办公室的沈受言只感觉非常的恍惚。

别人都行,为什么你不行?

就你这样还想毕业?

你看看你的学长们都是怎么做的?

这些以往能被他完美屏蔽的话语此刻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它们持续伤害着他。

沈受言双手抱头扎进枕头里,混乱的脑海内不不断有从记忆长河里翻涌上来的淤泥,想要堵塞住他每一丝可以呼吸的缝隙。

受言,上学要好好听老师的话。

咱们家不富裕,之后可都要指望你。

光盯着这些干嘛?要比就跟别人比学习。

用枕头蒙住双眼的沈受言又用双手捂上了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阻止脑海里那令人可憎的声音持续的响起。

他来自一个并不算富裕的小镇中一个并不算富裕的村。

家里虽然并不止他一个孩子,但是他却是家里最被基于厚望的。

可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一个可能永远毕不了业的神童!

不能再继续耗在这里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了!

怎么都好,明天他一定要做出改变!

次日,依然是实验室。

教授罕见的和组员们一起早到了,他将每个人负责的项目都检查了一遍。

当然,最重点检查的是最小师弟的,或者说他自己儿子的。

“不错。”教授拍着青年的肩膀夸奖着,还将新鲜出炉的数据给每个组员都传阅了一遍。

乔司和学姐都惊叹不已。

“之前听说院长正在主推的项目不会就是师弟手里的这个吧?”

“天啊,那不是准备要去冲奖的吗?”

教授与有荣焉的点点头,变相承认了两人的小道消息。

“之前保密主要是不希望大家太过心浮气躁。”教授拿着手里的论文草稿,充满暗示性的在署名的位置点了点,“当然,大家这段日子的付出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乔司和学姐瞬间开心坏了。

“那可要提前恭喜师弟了啊!”

“哇,这还不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并不介意提前开了香槟的师弟,坦然的收下了这些祝福,“谢谢,等过了我请大家吃饭啊。”

那份数据最后才传到了沈受言的手里。

恰在此时,教授也正好走到了他的身边,“一会儿帮我把这些搬到办公室。”

那是几本最新的学术期刊,上面刊登的文章全是项目领域的尖端成果,与之相对的,国家和院里都对能刊登其上的作者有着金额可观的奖励。

它们也是师弟即将冲击的期刊。

沈受言将它们捧到了教授的办公室。

“坐。”教授伸手示意。

似乎是想要在这间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里再谈谈什么。

再谈谈什么,还能是什么呢...

沈受言将手里的文件全都放在了教授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然后反身坐在了教授对面的椅子上。

一定要改变了,不能继续耗下去...

“这段时间的数据你也看到了,一直很稳定,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试试了,你也是咱们团队的一份子,总不能一点力也不出吧?都像你这样,你说我怎么给你机会?”

“等论文提交上去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这次学校对咱们组很重视,还准备冲奖呢。”

“你可以问问你自己,日后的某一天会不会后悔。”

“后悔自己没能参与到一次能改变世界的重大科研成果里。”

“后悔未来的学子每次翻看的参考材料上没能标注着自己的名字。”

教授合上手里的硬皮记录本,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拉开抽屉,放进了专属的眼镜盒里。

做完这一切的他姿态闲适的靠在了牛皮椅背上,由下而上的打量了沈受言一番,颇有点语重心长的说:“总之选择权在你,你考虑清楚就好。”

走出办公室的沈受言忽然感觉很迷茫。

狭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顶上惨白的白炽灯像是一柄柄冰冷的手术刀,将所有行走在这里的人都劈成了两半。

一半白一半黑。

他们步伐相同,但却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受言,今年家里收成不行,过年你得拿点钱回来。”

“隔壁家孩子都买车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买一辆?”

“现在金价合适,买个镯子正好当理财。”

本就瘦小的身形凝滞了一瞬,慢下来的步伐在咬牙坚持下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频率。

“奖学金的评审标准变了,光看成绩可体现不出咱们学校的先进性。”

“这些数据帮我整理一下,最迟明晚发我邮箱。”

“在吗?我记得你今年考过驾照了是吧,那正好帮我去接个人,就在机场。”

过往生活中那些他想要尽可能忽略的言语忽然一瞬间将他淹没了。

沈受言浑浑噩噩的走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那里。

“受言。”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身让开,将原本被他阻隔的惨剧端到了对方的眼前,“不好意思,新来的师弟不会用离心机,把你之前的实验品给污染了...”

沈受言木着一张脸回头,却看见罪魁祸首一脸无所谓的翘着二郎腿坐在不远处,看着他笑嘻嘻的道着歉。

“对不起学长,我的错,晚点请你吃饭啊。”

他说的是如此的轻巧,就好像吃完一顿饭实验品就有能自动从设备里重新生长出来一样。

乔司也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算了吧,别跟他一般见识,你知道他爸是谁吧?”

晚上回到宿舍的沈受言仰躺在床上不断思考着无用的问题。

世界和他以为的很不一样,他明明想要成为一种人,但社会却往往要求你要成为另一种。

就好像这人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只有一种模板可以用,其他的小径,其他的性格,纷纷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沈受言闭上眼,瞬间又回到了那条惨白的走廊。

这真的是一条很长的走廊,长到走到尽头,需要花费自己的一生。

然而在这个本应只有一扇门的地方,此时却树立着两扇门。

它们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就仿佛在诱惑着任何经过这里的人,不必思考过多,随便打开那一扇结果的都是一样的。

可怎么会都一样呢?

沈受言天然的认为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只不过每次影响深远的选择在最初时都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罢了。

就好比夏日小伙伴们的一次游玩邀请,你们有可能只是走在马路上,到对面咖啡店吃一碗冰激凌,也有可能最终会沉睡在水库尽头的淤泥里,被路过的鱼儿啃食殆尽。

而这两个结局的分叉,可能仅仅是一次石头剪刀布。

平平安安的长大,安安静静的生活,顺顺利利的一生,本来就是极其罕见的。

是过往的电影、书籍将这种罕见平凡化了,以至于人们普遍性的认为自己一定会拥有这种打底的人生。

至于未来能不能攀登到更高处,那不是一定的吗?

而什么时候一个人才会意识到自己被灌输了错误的认识呢?

可能很早,也可能永远认识不到。

更多的时候,则是会在选择后陷入深渊的当下。

沈受言感到窒息,但回头看去,惨白的走廊也不适合想要逃离这里的人再走回去。

他的手徘徊在两个门的把手之间,长久的凝视着它们,仿佛想要用肉眼看穿其背后隐藏的命运。

可差距是如此的微小,小到他根本分辨不出。

他最终无奈的闭了闭眼,盲选了一个稍微有点温度的。

哪怕这后面隐藏的是另一个谎言,但只要会想到这一刻的温暖的话,是不是也会让灾难变得温情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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