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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儒门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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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祭就在明日,他俩敢情在圣人门下时闹腾的还算克制了。师父一死,他们更是没了顾忌,当着他的灵位就给他演一出师门阋墙,不怕气不活他。

当真是他的好弟子!

徒弟都是冤孽,又不能不管。

谢景行取下腰间竹笛,想要吹奏一曲屈子的《天问》,刚刚奏了几个音,就听到背后有人天衣无缝地接上了。

儒门三相之中,白相卿擅乐,更有琴萧双绝的美称。

这首《天问》,唯有他学到了精髓。

谢景行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竹笛,见到白相卿侧坐在缓步而来的白鹿上,手指如纷飞的蝶,在玉箫上起舞。

这曲调一出,正欲大打出手的两人无奈收手。

“白师兄。”沈游之率先唤道,语气几分别扭。

“相卿,你来了。”风飘凌拢起五指,收回剑阵,神情漠然冰冷。

“你们二人,可还记得这是师尊灵前?”

白相卿愠怒,“要打,就滚出山打,随你们怎么斗!但今日,在这微茫山,谁要是敢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我之过。”沈游之也知自己所为不妥,上头了,承认错误倒是意外的快。

他气不过,仍然向二师兄告小状:“前些日子,我与大师兄有些不快,今日一见,倒是有些气急攻心了。”

“你们同宗同源,只是所修儒道的分支不同,平日有争端,也是学术修炼上的不合,哪里要走到刀刃相向这一步?”

白相卿见二人各自别开脸,从中调和,“上回见你们,倒也没有这般不对付,怎么了?”

“去年的论道大会上,他出手,当众废了我门下弟子!”

沈游之不提便罢,一提便气不打一处来,“还好意思说不欲与小辈计较,他这分明是当众打我的脸!”

“你那弟子差一点就入魔了。”风飘凌冷笑。

“儒道本就艰难,作为顶梁柱之一的心宗,倘若出了入魔的弟子,儒道就颜面扫地,就算无法坐实勾连魔洲的罪名,也会被人捕风捉影嚼舌根,甚至被道门找茬打压……游之师弟,我是为你好。”

“那也不至于让风师兄越俎代庖。”沈游之负气。

“我有手有脚的,何须师兄替我管教弟子?”

“我知晓你心肠软,不愿出手,索性由我来做这个恶人!”

“你当我是什么人?倘若真坐实了与魔道的关系,我自会出手,对手宗主越过我惩戒,那就是给我脸面了?”

“旁人只会以为我连个门下弟子都护不住!还是,你以为我会包庇于他?”

沈游之透出带着寒意的笑,刚想说什么,却被白相卿用萧敲了一记脑袋。

“打我做什么?”

沈游之凤眼一挑,盈满流转的波光,笑与怒都好看至极,“怎么,我说错了?”

白相卿习惯了他的颜色,此时如视红颜枯骨,“没事撩拨大师兄做什么?不长记性。”

沈游之横他一眼,恼道:“谁撩拨他?要我与他和睦相处,只有师尊在世,抽我板子才行。”

白相卿揉揉他的额发,像是捋一只翘尾巴的小狐狸。

他无奈道:“以他那誓要把魔门千刀万剐的性格,只废修为,下手已经算是有轻重了。他差点走火入魔的时候,都恨不得一剑把自己劈死,我俩好险才拦下他,他能容的下堕魔的弟子在他眼前耀武扬威?”

沈游之不答,神情似有软化。

白相卿见状,又看向风飘凌,规劝道:“大师兄,你年岁最长,一般这种事情,你解释后就不再搭理了,怎么今日也意气用事,和游之较上劲了?”

风飘凌眼里的猩红血色慢慢地褪下来,鬓边浮现些许冷汗,良久才道:“是我教你为难了,相卿。”

白相卿知他性子沉稳,就算沈游之撩拨,他也干不出在微茫山上大打出手的事儿。

他问道:“出了什么事?”

风飘凌闭了闭眼:“我方才遇到一名儒门弟子,他……”

白相卿笑了:“与师尊十分神似?”

沈游之矜傲的神色一消,冷淡道:“话不可以乱说。”

风飘凌:“怎么回事?在师尊故去后,我们也曾试图寻找师尊转世,一无所获。连佛宗都说,师尊已经自断轮回。可这孩子,气质实在肖似,竟是让我第一眼就错认,甚至以为,那就是师尊回来了——”

沈游之眸中异光一闪,“五百年了,不是没有人试图伪装圣人转世,那些阿谀蠢物穿了件白衣,自诩肚里有几行墨水,便装模作样地登山门,说自己是丧失记忆的圣人,结果全折在问天阶了。”

“照我说,不过是想诓骗我等,借着儒宗一步登天罢了。”

沈游之当年天下张榜,却只见到了一群冒牌货。

盛怒的渡劫老祖出手,一寸寸地断了这些折辱圣人身后名的冒牌货全身筋骨,扔到山下喂狗,引起天下大哗。

世人都抨击他暴戾心狠,不仁至极。

沈游之却只回了八个字:吾心为道,从心所欲。

到后来,沈游之没有谢衍弹压,索性毁了名声,做了三相中最恶的那个,专办一些君子不能办的事儿。

从此,人人皆知沈宗主是个不好惹的玉面修罗,也才意识到,除却是圣人弟子,儒门三相还是横绝天下的渡劫老祖。

儒道从顶峰沦落,也无人敢质疑三相的威名。

理宗、心宗作为双支柱撑住中洲儒道,隐世的儒宗也没有沦落到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地步。

“我来为你们介绍。”

白相卿的眼中漾起一抹湖光,看向那在竹林之中静待许久的书生,“景行师弟,过来见人。”

白相卿也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但他这么一认,竟是把对方拉到了与儒门三相相提并论的位置。

“师弟?”沈游之不屑一顾。

“我虽然只匆匆见了个影子,但那弟子修为低微,才刚过筑基,放在我心宗不值一提。他到底有何特别之处,教大师兄错认,又得你白相卿抬举?”

风飘凌没有沈游之那般排外,沉声道:“解释一下?”

白相卿不答,显然是笃定了什么。

垂花摇动,有天光透过斑斓树影,谢景行从光影中走出,容貌雅致,微带病容,身形颀长清瘦,流动的碎金染上雪白衣袂,煌煌不可直视。

三人各怀心思地端详他,谢景行坦荡望来,漆眸光华流转。

惊鸿横渡,千山飞雪,恍如故人归。

谢景行显然深谙他们性格,故意打破故人剪影,纳手就拜,姿态谦和。

“在下谢景行,见过风宗主、沈宗主。”

二人皆怔住,神色复杂。

白相卿不动声色,“景行师弟来自海外十三岛,晋安谢家,得师尊海外洞府传承后,前来拜宗门。”

如此,刚好解释了他气质肖似。传承师尊的法,哪有不像的。

白相卿:“我带他去参拜过圣人像,与山海剑、红尘卷呈共鸣异象,他身上的确是师尊的传承。”

“他当真不是师尊转世?”

沈游之把手指背在身后,指尖纠在一起,看着谢景行漆黑无波的眼,无端心慌意乱。

“他的神魂虚弱,不过筑基修为罢了,没什么异常。”白相卿失笑。

沈游之眸色暗淡下来。

谢景行也不禁有几分怅然。

五百年一别,沧海变桑田,他修为尽散,顺着命运的推手归故里,却是与故人相见不识。

风飘凌执念难消,白相卿自我放逐,沈游之一身反骨。

徒弟都是业障。

谢景行垂眸,忽的想起了他的背影,黑袍翻滚如浪,魔气冲天,头也不回地向着万丈深渊走去。

天意如刀,不外如是。

“相卿如今是儒门宗主,既然决定为师尊收一名弟子,只要确实身负传承,我也不欲阻拦。”

风飘凌话锋一转,“但是,圣人弟子这一头衔,不止光荣,还有责任与危险。”

“多谢风宗主提点。”谢景行微笑。

“叫你喊师兄,你便喊,他们俩还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白相卿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为他撑腰,“以后就是同门,不必多礼。”

谢景行从善如流:“风师兄。”

风飘凌在袖里乾坤摸了摸,取出一把短匕,“出来的急,没带什么东西,这把‘易水’送你防身。”

匕首寒铁铸就,看似光华不显,实则锋锐无双。

谢景行双手接过,只见霜刃寒意透人肌骨,笑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多谢风师兄。”

“我本不想答应。”沈游之冷哼。

谢景行笑吟吟望去,却见沈游之道:“不过,以如此修为,通过师尊放在海外仙山的考验,根骨的确不错。也罢,左右也不用我教,给白师兄一个面子。”

“小师弟,你既然得了他的遗产,出门在外,便是儒宗的脸面了,若是你德不配位,第一个清理门户的,便是我!”

扇骨抵在他的大动脉处,谢景行被渡劫老祖如此威胁,神色不变,“沈师兄的教诲,师弟谨记于心。”

“你别学他!”沈游之斥道。

“谢景行便是谢景行,非是儒门圣人,非是天问先生谢衍。纵然有几分神似,也是学生年轻,在洞府接受传承时,受师尊影响甚深,不自觉地模仿罢了。”

沈游之没理由讨厌他,找茬又威胁,也不过是孩子心性作祟。

“拿去,算是见面礼。”沈游之将自己束发的发带抽下,递给他。

“还有,你穿的也太素净了些,我不喜欢,趁早换了。教你一个好办法,去刮刮白师兄的小金库,他老好人惯了,也不会生气。”

沈游之带在身上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这根发带浸染了渡劫老祖的灵力,是极好的防身法宝。

谢景行知他嘴上凌厉,心肠却软,“多谢沈师兄关怀。”

“飘凌、游之,随我来罢,明日圣人祭前,我们要先焚香守夜,告祭师尊。”

白相卿支开谢景行,道:“小师弟,凉夜那里事杂,你代我去看一看,明日的祭品可有准备完毕?”

师兄弟间要叙话,这是委婉的逐客了,谢景行微笑应了。

“今年,那家伙会来吗?”

沈游之看了看天色,不经意问道,言语颇有不屑。

白相卿低声道:“那一位,哪年缺过席呢?今年的祭礼已经送来了……”

风飘凌见到天边隐约变深的赤色魔气,神色排斥。

“不过是个背弃师门的叛徒,性劣如此,不堪教化,师尊走时却始终放心不下,还偏向着,真是让人不快……”

谢景行觉得几人对殷无极颇多怨气,又捏着鼻子与他处,师门关系平添几分微妙,心中不禁失笑。

风飘凌想起什么,嘱咐:“谢师弟,这几日,尽量不要在宗门乱走。”

白相卿提点过他。今日,风飘凌又嘱咐了一遍。

可见,每一年的圣人祭,别崖都风雨无阻,从未缺席。

“知道了,多谢提点。”

谢景行转身离去,谁也不知他深黯的黑眸里,涌动着怎样压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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