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力，他登上了段语念站着的那个土丘，站到了他的身旁。

“你看。”段语念指着下面。

苏温询朝着他所指看去，只见在层层叠叠的树木之下，月色之中静静的躺着一湾清潭，正是白日里那一深潭。

段语念说道，语气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好看么？”

“很美。”

段语念：“跟我来不亏吧？现在还觉着困么？”

苏温询想了想，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眼睛道：“我，哈啊——一点都不困了。”他嘴上选择了配合，好好安抚下少宗主，但身体却并不打算配合。

苏温询听着段语念的话，迷迷糊糊的，他站的地方风大，却不冷，有点暖和的意味。好想在这里睡一觉。苏温询想着。

“我方才来找你之前，给你编了个花环，你瞧瞧喜欢吗？”苏温询听着段语念这么说着，就感到自己的头上有什么东西，轻轻的放上去了。

段语念戴上后，往后退了几步，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他夸赞道：“很衬你。”

苏温询稍微动了动，花环就歪了，倾斜在一边，有要掉下的迹象。

弄到头发了，看不清前面的东西......

“小心，要掉下去了。”段语念说着，就想要伸手替苏温询将那花环扶正。

他的手摸到花环，不小心碰到了苏温询的耳朵。

“有点痒。”苏温询朝旁边躲了躲，方才他碰到自己耳朵了。还是自己来戴吧。

苏温询想着，将花环扶正，半天没听到段语念的声音，苏温询抬头朝着段语念看去。只见他站在一旁，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眼里的某种不知的情绪仿佛再也装载不下。

“好像卡住头发取不下来了，我帮你。”段语念低声说。

只不过手还未曾碰到，苏温询就退后了一步，道：“不麻烦少宗主，还是我自己来。”说完很利落的将花环取了下来，捏在手中。

段语念望着那已经被摘下的花环，颇有些失望，可也未再说什么。他转身，在小悬崖边找到了块石头，坐在了上边。段语念拍了拍石头旁边的位置，对还在瞧着那手中花环的苏温询道，“坐到这来。”

苏温询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在段语念身侧坐了下来。两人眺望着远方的深潭，一时间只听得密林远处鸟鸣之声，竟然朦朦胧胧的生出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这样的人间仙境，如果能在这里生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身边传来了段语念的声音。苏温询扭头，看着段语念，他的面庞在月色的照射下也显得柔和与朦胧了，甚至有些伤感。这是他从未在段语念脸上见过的表情。他给苏温询讲起小时候的故事，说他小时候就很调皮，家里人都那他没法子，母亲最是疼爱他。但母亲后来也走了。走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月圆之夜。

苏温询没有尝试过失去亲人的滋味，但他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哪一天一觉醒来再也见不到师兄自己该会多么的难过。

看到他这般难过的模样，苏温询也起了恻隐之心，内心颇有刺痛，“都过去了。在另外的世界，宗主夫人会过得很开心。”

他轻声安慰道。段语念低沉了一会，而后他扬起脸问：“如果你抱抱我，我应该也会很开心的。”

苏温询脸上的表情犹豫万分，“嗯......”了半天没有动作。

段语念又讲到了许可钦。讲到他还年幼，第一次遇到许可钦的时候，苏温询好奇的问了一句，“师兄也这般倔过？”

段语念讲许可钦年少一点的时候不服宗主管教，当场顶撞长老的事。

“有，怎会没有，我小时候那会，他可不似现在这样八面玲珑的样子。那时候比现在要真实得多。”

苏温询记事起，许可钦就是一副温和谦谦君子的模样，照顾他人情绪，不给他人难堪，避开一切锋芒与争端。与段语念嘴里会顶撞长老的师兄所去甚远。他想象不出来师兄这个样子。

“他那时候会偷偷不做课业么？”苏温询好奇的问。

段语念思索了下，但凭借着坚决要抹黑许可钦的信念，他道：“肯定的。”

苏温询不信，“师兄不会不做课业的。”

段语念不高兴了，“你如何肯定，你又未亲眼见过。”

“那你是亲眼见了？”

段语念语塞，他也没看见过，于是他干脆转移话题，佯装生气：“你怎的如此偏心他？我的话你倒是不见得信。”

苏温询不说了，又问：“他那时候性格也和现在也差不多么？”

段语念不想回答了，他难道就不想问问关于自己的事么？但在看到苏温询一脸好奇的表情后，他还是没狠下心来，他道：“好了，他那时候可讨厌了，当然现在也是，一直都没变过。”

苏温询笑，说：“师兄人缘一直都很好，你这是有私人恩怨。”

段语念不满：“原来你知道啊。”

两人聊着天，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得越来越近，夜色昏暗，月亮不知何时被云朵遮了起来，氛围刹那间暧昧了起来。苏温询能清楚的感到段语念的起伏的呼吸，他往后稍微靠了靠，不想竟是不小心差点往后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