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一直跟着你身边。”那张白色面具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黑黢黢的窥孔仿佛黑洞一般,“——就在你身后,看着你在办公室里补觉,一觉睡十分钟到十四个小时不等,看着你在实验室记录下捏造的数据,看着你在电脑屏幕面前看漫画笑得被自己呛到,看着你因为开新的盲盒而高兴,看着你从便利店的杂志里拿到一张纸条,看着你回家钻进被窝……”
“别说了!!”矢富萝莎惊叫起来。
她的一切都被别人看到了?!什么时候?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发现?连在独处的时候……她家里被装摄像头了吗?怎么可能?难道这个人是幽灵?
“不管是FBI、CIA、或者日本公安——”霜月顿了一下,成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你以为他们能救得了你,可现在,CIA的人已经撤退了,而你和横江……还有那两个可怜的家伙,都被留在了这里。
“你现在觉得浑身冰冷,四肢使不上力气,心里升起若有若无奋起反抗的念头——看,这个在审讯你的人和你差不多高,身材也不那么壮硕,从来没有拿出过手/枪和子弹,甚至没有把你绑住、没有开启审讯椅,居然就这么把你丢在椅子上……对吧?
“可是为什么你动不了呢?是因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吗?比如用了什么奇怪的药物好让你动弹不得?
“——一点也没有哦,只是你在害怕,害怕到动不了而已。”
正如对方所说,矢富萝莎四肢完好无损,也没有束缚带一类的东西绑着自己,她却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那是和面对朗姆和本尼威斯完全不同的感受,是一种分明什么都没做却连过去、现在、未来即将要发生的思维、行动全部被洞悉的恐惧。
那不是什么杀过多少人的杀气,那人只是俯视着她,面具遮住了那人的表情、窥孔背着光仿佛无底黑洞,她好像无论怎么做都翻不起浪花、无论怎么想都毫无意义。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似乎是觉得无趣,那人松开了贴在她脸上的手,就这么看似毫无防备地背过身,缓缓走向门口,“科研人才在哪里都会受到重视,你也一样,所以,你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她的背影如同一团浓重的乌云:“那么,可以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了吗,你很在意那张伦理审查申请?”
矢富萝莎盯着那漆黑的背影,企图让自己升起哪怕一点点勇气,但最后还是泄了气:“……是。”
她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至少有着作为科研者的原则和底线,若是没了CIA的帮助,她在组织里继续被迫做些违反伦理的研究……
她想,也许她可以自杀。
只是这一回,她还能把横江送出去吗?
“如果我能让伦理审查通过呢?”
“……”
“听话,回答我。”那人放缓了些语气。
矢富萝莎沉默着,最终开口道:“那只是自我欺骗而已。”
“你真可爱。”那黑衣女人似乎笑了一下,“我明天会再来看你的。”
矢富萝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审讯室的金属门缓缓合拢。
周围一片亮堂,四面墙壁都是银白色的,并不是实验观察室那种透明的单向玻璃,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最中间一座审讯椅。
审讯椅坐起来不怎么舒服,完全比不上办公室里的转椅,只是束缚带全部处于打开状态,让她暂时没有感到特别难受。
直到审讯室里安静下来好一会儿,矢富萝莎才渐渐感觉对冻结的身体恢复了控制权——所谓的「冻结」并不是错觉,她的四肢的确有些冻僵了。
实验室常年开着空调保持恒温环境,但审讯室可没那么多讲究,这里的温度和外面差不了多少,而她在被本尼威斯拎着丢进审讯室前只穿着一件单衣和白大褂。
她踩了踩地面,扶着审讯椅站起身,感觉双腿又僵又无力。
她要在这里待多久?
那个叫白羽的女人说明天还会过来,哪怕她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能让人窒息,可比起一言不发就掏枪杀人的本尼威斯以及动不动就把实验体废弃的朗姆,似乎还是白羽好交流一点。
矢富萝莎紧了紧身上的白大褂。
她有点想念自己电脑里的漫画、电视剧和轻小说了。
————
“……天真地想把实验体放走……对上司的强制命令颇有怨言……”
“……科学家可是组织的重要人才……看来矢富萝莎并不适合高压强制管理……我吗?……当然,至少我不会把人才推向对立面……”
第二天,朗姆手底下的研究员矢富萝莎因为不满上司压榨而放走实验体的消息悄悄流传了出来。
紧接着,矢富萝莎被调离了朗姆手下,被送去改造。
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