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盯着照片,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股熟悉感。
在第一世的记忆中,她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种形象,但黑白色系的视野让她只能分辨出目标大约是土生土长的南美人。
“还有呢?”琴酒确认完会议室的安全,这才坐到卡莎萨对面,用手指夹起照片端详片刻,问道。
卡莎萨耸耸肩:“还有就是我手底下的人在贫民窟发现了和照片上相似的人影,时间节点是四天前。萨格提巴在组织的时候就不安分,天天喜欢弄些违禁品交易,贫民窟那地方再适合不过他生存了……”
“「疑似即将与FBI接头」是怎么回事?”琴酒打断道。
任务描述中提到过萨格提巴疑似要与FBI接头,可FBI那些家伙不是只负责国内的事务吗?
“呃,这事有些复杂,我就长话短说了,”卡莎萨吸了口气,满脸平静地回答道,“萨格提巴的父亲可能是FBI。”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霜月抬眼看向琴酒,后者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她却能感受到对方情绪产生了微小的波动。
……说实话,她听到这句话也免不了产生情绪波动。
虽然在酒厂的时间并不长,她已经见识到这个存在于世半个世纪的黑暗的冰山一角,不再相信第一世网友们「水厂」的调侃,但猝不及防之下得知这条消息……
……所以,萨格提巴不是单纯的背叛,而有可能是卧底或者叛变了?
考虑到卡莎萨所谓的「违禁品交易」,她认为第二种猜测更靠谱一些。
“哦?”两张照片在琴酒指尖翻转,他咧了咧嘴角,却显得笑容越发冷冽,“理由?”
萨格提巴的父亲是FBI?就他那自私高傲的样子,哪里像……
……哼,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大约是早已预料到琴酒的质疑,卡莎萨耸耸肩,将第三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后仰身子靠在沙发背上:“凯匹林纳上次潜入FBI虽然以失败告终,但还是得到了不少信息,尤其是一些过世FBI探员的档案——比如这位。”
第三张照片里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一头蓬松的浅色细卷发在脑后被扎成一团,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
照片里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比萨格提巴的照片还要年轻几分,只是没有萨格提巴那样显眼的下睫毛。
照片下方明确地标着对方的姓名和生卒年月——约翰·加西亚,他的年龄显然比萨格提巴大了一轮。
“他曾经是FBI的探员,三十年前因为潜入墨西哥的当地帮派暴露而被杀,据说他那时已经在当地找了个女友,还曾向本部传回消息希望能让女友接受证人计划,可惜……”卡莎萨啧了几声,没有接上后半句话。
霜月理了理思路——约翰·加西亚是一名去世的老FBI,萨格提巴疑似是对方留下的孩子,如今背叛组织逃亡在外,近日出没于里约的贫民窟,也许和FBI有联络。
在里约当地,显然是卡莎萨这种当地人更加如鱼得水,琴酒该不会是想亲自进入贫民窟搜寻萨格提巴的踪迹吧?
她到时候可别因为不熟悉路而走丢……不过有脚铐在,琴酒怎么都能找到她的位置。
霜月顿了顿,心中警铃大作——她竟然会因此而有一瞬间的安心?!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走神,琴酒忽然出声问道:“你的想法?”
霜月回过神,对着桌面上几张相似的照片以及卡莎萨颇具南美风格的脸停顿片刻,问道:“这个任务……有我们参与的必要吗?”
她和琴酒的脸型与当地人有着明显的差别,一眼就能认出是外来者,在贫民窟那种排外的地区,他们甚至可能寸步难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卡莎萨才是最适合的成员。
对此,琴酒嗤笑一声:“卡莎萨这家伙前不久惹毛了贫民窟的人,现在他的脸可不能当通行证刷。”
若是让贫民窟的人知道卡莎萨在寻找萨格提巴,说不定还会在他们之前抓住对方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获取更多利益。
卡莎萨倒是没有在意琴酒的比喻,他盯着霜月,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我们」……?用这种语气表述,这小鬼简直就像是把自己和他们两个干部摆在同一地位一样,偏偏琴酒居然没有反驳,反而真的向对方解释了原因。
他单手撑着沙发扶手,笑眯眯地说道:“等这一阵过去他们就会重新找我恢复往来,不过这段时间就只能麻烦忙碌的琴酒大人亲自来找萨格提巴报一枪之仇了。”
「一枪之仇」。
霜月抓住了关键词。
如果她想得没错的话,也许琴酒和萨格提巴曾有过个人恩怨。
没等琴酒的杀气翻涌起来,卡莎萨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这位小小姐,聊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位打扮与琴酒如出一辙的女孩扬了扬下巴,水绿色的眼睛仿佛均质而无光的天青石,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奥菲利娅。”
奥菲利娅吗?
在莎士比亚创作的戏剧之前,这个词语甚至算不上一个正式的名字,唯一可靠的是其词源来自于古希腊文,意为「帮助,救济」。
但这个名字美则美矣,背后的故事和寓意却蕴含着悲剧色彩——依恋顺从别人的需求,被恋人厌恶唾弃,被父亲和兄弟不理解,最后带着空空如也的躯壳自溺在铺满鲜花的溪流中。
谁会给孩子取这种名字?
卡莎萨摸了摸下巴,粲然一笑:“那么,贫民窟那边的追踪就交给你们了,大忙人,还有……奥菲利娅小小姐,有外援需求随时可以和我或者凯匹林纳联络,不过那家伙还在忙着逃脱FBI的追捕。”
对于商人而言,与大多数人打好关系是获取情报和交情的基础,尤其是那些地位特殊的成员。
而琴酒的态度则证明了这孩子的特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