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釉青睁开眼，从地上坐起。与纯白的天空相对，地面是漆黑的。这地面没有任何触感，像黑色的雾又像影子。他看向自己，看到的是灵魂状态。

“好久不见。”黑色的影子突然在他身边浮起，幻化出一个人形。现在的黑影能看出来一点人脸的轮廓，但五官依旧是模糊的。

“还以为见不到了呢。你在那边消散，我本以为你会直接消失，结果因为留在我这里没有送给你的那部分，你又回到我这了……虽然只有一点灵魂。”【黑】摇晃了起来，“总而言之，还是很幸运的。”

李釉青觉得他不存在的脑子怪疼的，好似睡了过长的时间，一旦开始运作就有些不适。他努力回忆着醒来之前的记忆，一想到自己回到过去一点任务内容都不记得，还差点考虑杀掉保护目标，他就怄气。

“到底哪里幸运？最不该忘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任务也失败了……能不能再来一次啊？让我记忆完整的再来一次。”

“能是能……”【黑】望着他，似乎在犹豫该说什么。

李釉青看它纠结，便催促：“有话直说。”

“我不建议再来一次。”【黑】道，“如果再来一次，你就没有魂魄在我这里了。你要是再死，就是真的死。而且，解决寒灾的根本目标是拯救全人类吧？现在已经不用救他们了。”

黑影在空中划出一片区域，人类的城市的景观如影片一般出现在李釉青面前。

这是一个夏天，太阳曝晒着街道。人们走在树荫遮蔽处，有人打了伞，有人手里拿着汽水冰棍。

看上去就很热的场景，李釉青自打出生就没亲身体会过这么热的时节。

“这哪？”李釉青问。

“是你本该出身的那个地方。和最初的时间线同一时间。”【黑】解释，“因为你改变了云游木的继承需求，你们家族的人员发生了一些变化。现在这个时间线没有一模一样的你，不过有类似你的灵力持有者。我推测应该是你的近亲更改了原先婚配对象。”

“意思是现在这个时间线的我不存在了？”李釉青没多大意外。

【黑】摇了摇头：“不，这就是你，你可以掌控这个躯体。因为你们之间存在联系，所以你直到这个躯体诞生，才开始聚魂。可能意识有偏差，不过他是你。”

“虽然你的死亡导致任务最终失败，但绛雨和霜末在宿主空间内汇合，延长了封印失效时间。在这个世界的你出生的时代，人类还不用面对恶灵的灾难。现在的夏天，还是很热的。而因为你们延长了时间，等到这个时间线的恶灵灾难来袭时，人类已经可以离开这个星球生活了。”

人类还是无法解决冰冻的问题，好在，时间让人类有机会掌握逃得更远的技术。

“你看，你的尝试起到了效果。即使不能保证霜末不会跨越星球，以人类的能力，等到那时候，你们也会有办法去往下一个安全的地方。”【黑】透过模糊的影子看着李釉青，“你的行动已有成效，可以不用再冒险了。若是愿意，我可以用你和躯体的联系让你回到时间线中。”

李釉青看着幻影中炎热的城市，不管是天气还是建筑，一点熟悉感都没有：“如果我到这里的躯体里去，原先的灵魂会如何呢？”

“不想抹杀，就和他共存。你有决定这件事的能力。”

李釉青沉默片刻，还是下定决心：“不了。记忆不同，仅靠血脉上的一点相似，我还是觉得我和这里的‘我’不是同一人。他生活在和我不同的环境中，见的人都是我不认识的人……这都是他的人生，与我无关。”

【黑】听罢又道：“或许你可以做他的背后灵？人类不是喜欢那种道行高深的背后灵和自己一道的戏码吗？正好没事的时候能睡睡觉，想出去逛的时候还能借宿主的身体。”

“我不要。”李釉青果断拒绝，“如果能保持记忆，我要再回千年前一次。上次出了许多纰漏，重新来一次我一定能避开那些问题。现在的情况确实有改善，但这也只能算问题暂缓，不能彻底解决。人类要是能选择去外星居住，那是人类的自由，要是不得不去外星居住，那只是被逼无奈。

方法我已经知道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又把能力留给他一人……若是再来一次，我们能活的比这次久。即使还是没能彻底解决寒灾的问题，也能争取更多时间。”

黑影发出了音调模糊的叹息声：“好吧，我知道了。那我再次送你去千年前，千万要当心，如果死了，就是真的与世长辞。”

“我每次做事都抱着死了就全完了的心态。”李釉青打了个暂停手势，“先别急，我先问你些事。你在上次送我走之后，还送过别的人去吗？我的同事说你出现在我公司楼底下，告诉大家霜末是导致一切的原因，还让大家把它挖出来了。”

“我没有，那是【白】变的吧？”黑影嘟哝道，“它最喜欢骗人，之前就变成我的样子去误导别人过。”

李釉青想了想：“好像确实说是发着白光……为什么它能被众人看见？你要见我得弄那么麻烦的工序，还要通过能力相见。”

【黑】想了想，问李釉青：“你现在能看见我的脸了吗？”

李釉青道：“基本还是老样子。”

“那这才是对的。我能给人看见什么样子，他也不会差别太多，毕竟我们是一样的。”【黑】叹了口气，“你确定你得知的消息是正确的吗？”

“……还有个问题。他还在那位【白】的帮助下也到了千年前。和我不同，他还是个人类，并没有因为穿越改变。你觉得这会是什么情况？”

“……”

即使看不见【黑】的脸，李釉青也能感觉出它的不解。

“你这位同事……”【黑】想了想又道：“我确定能自由穿越的只有灵魂，如果他也是从千年后穿越而来，定是采用了某种形式的灵魂穿越。即使是灵魂，也不是那么轻松。他没有任何损伤？他是怎么找到和他如此匹配的坐标的……这个人，你要小心。事出反常必有因，他很可能就是和【白】站在一边的……霜末的操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