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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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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白没有回答,手指又去触碰第六根弦。

穆离渊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视线扫过石面——那里放了几朵小花。

每朵花都被修剪成合适的长短,和琴尾的凹痕形状相同,显然是准备封刻进琴尾的花。

琴尾雕花,是一张要送给女子的琴。

北辰仙君以前从不会做这种琴。

他唯一送给女子的琴,上面没有一朵花,甚至没有一丝花纹。

琴名叫斩雷。

晚衣是被江月白捡到带回沧澜山的弃婴。

她一直很胆小、很爱哭,小时候被欺负,总是抹着眼泪去找师尊,师尊不在就去找师兄师弟。

晚衣九岁时,江月白为她做了一张斩雷琴,耐心对她讲:“有能力保护你的人,将来也有能力欺你负你,没有人比自己更可靠。遇到对手时,你要做的不是寻求庇护,而是让对方服输。”

晚衣要两只手才能抱住和自己一样高的斩雷琴,流着眼泪用力点头。

岁月流逝,江月白如今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要晚衣做一个强者。可斩雷琴像一把锁,将晚衣牢牢束缚。

她让一切男弟子畏惧,她不再亲近师兄弟,她的周围甚至没有一个男子敢来献殷勤——每一个都对她望而却步,战战兢兢。

她只感受过男人们的嫉恨和惧怕,从没感受过来自男子的爱。

所以当她踏出沧澜山,一个别样温柔缱绻的男人只用一朵小花、一句情话,就能骗走她的心。

江月白用十年教她如何打败对手,却忘了教她如何识别人心。

一朵木兰花,便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为她在沧澜山种上漫山遍野的花。

穆离渊忽然说:“这些花都不适合。”

江月白动作顿住,微微抬头。

“用这朵吧。”穆离渊在江月白对面屈膝半跪,递给他一朵花——

一朵粉色的花。

在月光下,娇柔的花瓣像顾盼生姿的美人。

江月白没有接。

穆离渊将花放在了他手边:“送女修的琴尾封刻这样的花,她一定喜欢。”

江月白没抬眼,评价道:“魔尊很有经验。”

穆离渊笑了笑,没在意这句话是不是又一次讽刺,伸手捉住了江月白的手腕。

将江月白沾血的手指拿在眼前。

“师尊,秦嫣的药再管用,也是有毒的。”他摸着江月白指间的血,看着江月白的眼睛,“师尊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连中毒都不在意。”

江月白说:“猜到我服药了,不错。”

语气随意得如同从前对徒弟的评价指点。

穆离渊扯了扯嘴角:“师尊教得好啊,总上当也得长点记性了。”

江月白回答了他的问题:“要紧的事不是显而易见么,存放天机剑的地方机关重重,不服点灵丹妙药恢复修为,怎么能确保万无一失。”

天机剑乃“千古第一剑”,传闻为飞仙大能留下的绝世秘宝,得此剑者可勘破天机称雄三界。每次天机历练都有无数修士为争抢天机剑而去,却无一人成功。

“那就奇怪了。”穆离渊说,“师尊这么想要天机剑,不惜服禁药恢复灵力,”穆离渊另只手掂起桌上的花,提在江月白眼前,“怎么会舍得用灵力来渡琴?那个女修面子也太大了。”

风中月光浮着清浅花香,显得夜更寂静。

江月白垂眸拉紧最后一根琴弦,淡淡说:“我送别人什么从不计较得失。”

穆离渊很清楚江月白的回答没有假。

因为从前的十几年里,江月白都是这样对待旁人——温和、耐心、负责、有求必应、倾尽所有。

这是身为掌门的责任,身为北辰仙君的大爱。

可这份爱他不配再有。

因为他体内流着肮脏的,魔与妖的血。

穆离渊手指搓着花枝上的刺,又问了一遍:“琴是送给谁的。”

江月白拿了一朵小花放在琴尾比对大小,仔细用灵息将它们一点点嵌合进凹痕里。

“你也想要么。”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穆离渊揉捻花枝的动作停下了。

不对。

这样的语气不对。

他们是什么身份?江月白凭什么用这样高高在上的语气问自己?像是在问一个可怜兮兮的小鬼。

他现在是号令万千魔族的魔尊,凭什么会想要这种破东西?江月白凭什么会认为他想要?他哪里表现出想要的样子了吗?

“师尊是在可怜我吗。”穆离渊紧攥着带刺花枝的指缝里渗出了血。

他向江月白复仇索债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感到过一丝一毫的痛快尽兴,只觉得对方在把他当可笑的幼稚鬼,无奈地配合、包容、甚至怜悯。

这种怜悯太像施舍。

他,不,喜,欢。

江月白抬起眼:“魔尊大人想要我可怜么。”

穆离渊一字一顿地咬重音:“我不想要,我想要其他的。”

江月白:“要什么。”

“求饶。”穆离渊隔着琴一把将人拽近,“我喜欢听人求饶、看人流泪。北辰仙君既然这样仁慈大度,对所有人有求必应,那就满足我,好不好。”

他很野蛮地展示着自己的欲念。

江月白看着他,许久,才道:“这要看你的本事。”

这句话像点燃烈火的引子。

琴弦猛然震出了一连串错乱的音!衣带撕裂的声响混在琴音里,淹没了轻语。

“别弄坏了琴......”江月白说。

穆离渊狠狠地压下他的后肩,咬牙切齿地低语:“可我就想弄坏。”

他不喜欢这张琴。

碧玉朱漆,仿若妖娆的美人。

他从看见这张琴躺在江月白臂弯里的那一刻,就想毁掉。

独幽琴哀嚎着,在长夜里挣扎。

夜深了,晚风吹得碎花四起,沾了水的花瓣缓慢地顺着破碎的血衣滑落......

一道极淡的水痕淌在江月白眼角,像山水画上一笔若有若无的清墨。

穆离渊近乎痴狂地盯着那道水痕,想用手指去碰,又怕会让它彻底消失。

只能迷恋地盯着它在风中变浅。

北辰仙君也会流泪吗......

是为了满足他刚才荒唐的要求,还是江月白也有自己的伤心事呢。

他从没见过江月白流泪。

他很想知道江月白的泪会是什么滋味。

琴声颤动着,江月白嗓音也有点断续:“我在星邪殿里......给你留了东西......”

穆离渊哑声问:“什么东西。”

江月白微微抬起眼睫,眸底浮波又淌出一道,但却笑了一下:“自己找。”

穆离渊停下了动作。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师尊这样温和的笑。

所有怨恨与愤怒在这瞬间都消失不见,血海深仇全部融化在了此间夜色里。

只用这样一个眼神。

滔天杀伐痛不欲生的梦魇里,他记得最清晰的是江月白在灯下看他吃桃花糕的笑。

格格不入。

铭心刻骨。

穆离渊俯身,想去轻吻那些泪痕。

却在触及的前一刻停在咫尺——

他不敢。

即便他已经疯狂地对这个人做过很多悖德犯上的事,仍然不敢做这个温柔的动作。

这是他曾经不敢染脏的人。

夜深忽落雨。穆离渊喉头酸涩。

他恨这样的自己。

他枕着江月白柔软冰凉的长发,魔心在漫天冷雨里撕裂成鲜血淋漓的碎片。

他好想回到没有仇恨的年少。

沧澜山上繁花盛开,解冻的小河里有小鱼,师兄总是给他的水壶里偷偷掺酒,师姐会给他做发出琴声的小木马......

万千回忆的尽头,是如此刻温柔的体温。

他生病的时候,师尊会抱着他睡觉,轻声给他读话本上的故事。他缩在师尊臂弯里,指尖偷偷缠着对方的发梢,心里悄悄地祈祷病不要好得那么快......

穆离渊不想流泪,可夜雨倾盆,浇得他如同泪流满面。

如果真相和谎言可以有一个不存在。

他希望是前者。

他好想再看看沧澜山上的紫藤花。

虽然那里没有一个人真正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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