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着上楼吧。”徐怜戈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继续行动,“我还剩下一部分符纸和这把铜钱剑,我的法器用完之后,剩下的凶诡就靠你的短刃压制了。”
“好。”黎玥祈点点头,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就当一回尸体的搬运工,把这些凶诡聚到一起,她用短刃开个大阵困住它们。
商量完了计划,这对风风火火,行动敏捷的搭档同时往前走,手腕上的红线传来一股拉力,细微的铃铛落地声如同惊雷般在二人心中炸响,他们心里十分同步地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马上回过头去,周警官连带着小菜包和那张病床,全都不见了身影。
两具尸体还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不曾行动,而两个活人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已经断裂,空荡荡地飘在半空中,那几颗掉了的铃铛咕噜噜滚到他们脚边,像是凶诡调皮且故意的挑衅。
“啊……”黎玥祈率先反应过来,懊恼地一拍脑袋,自己怎么忘了病床也是诡异物品,他们下意识将其忽略,没贴符纸,转个身的功夫凶诡就抓住了可乘之机,成功把他们一行人分隔开来。
好消息,小菜包还在周警官怀里,能保证他的安全;坏消息,没了小菜包,黎玥祈的灵力用一点少一点,战斗力直线下滑。
头顶天花板的车轮滚动声骤然剧烈起来,哗啦啦地在这一块儿地方打转,啜泣声也变成幽幽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听到这些声音的黎玥祈反倒不害怕了,小菜包自从被祂交给她之后第一次离开她的身边,此时她的心中焦急又恼火,愤怒地向上一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天花板,等会儿就把你撕成碎片。
“冷静点。”徐怜戈看出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一会儿低落的像是要哭出来了,一会儿又高涨的能手撕诡异,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做安慰,“相信你的小菜包,也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和他重逢。”
既然红线断了,徐怜戈盯着她的手,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主动碰了碰黎玥祈有点冰凉的手指:“我们接下来……嗯、呃,牵着手……走吧,那个、我是说,这样安全点。”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看他这副扭扭捏捏不敢上前的姿态,黎玥祈一把握住他宽大的手掌,二人掌心相交,隔着一层手套传递过来的温度烫的她抖了抖:“你手好热,这是不是阳气旺盛的一种表现?”
抬头一看,红发少年的脸红彤彤的,看上去比手烫多了,但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有他这么一个满身正红色,暖暖的搭档,也是让人感觉很安心。
“你才是,”被她这么主动一牵手,徐怜戈感觉自己的心脏一停,接着噗通噗通的要跳出嗓子眼,都不敢正眼看她,只好小心地将她纤细的手指一起握住,试图给她捂暖了,声音低哑又温柔,“手怎么这么凉。”
而另外一边,周警官只是低头试图从包里拿出饼干和矿泉水,给大家补充一下体力。
谁曾想那两位年纪轻轻的天师一站起来往前走,旁边的担架小车突然一动,瞬间冲到他的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的腿撞的一弯,面朝床单扑倒在这张躺过尸体的病床上。
紧接着下一秒,手腕上系着的红绳被大力扯断,铃铛也叮呤当啷地掉了一地,幸好在慌乱之中他牢牢急着黎玥祈的嘱咐,抓紧了手中这个黑发娃娃,不然就那样毫无章法地撞击,手里的娃娃早飞出去了。
病床带着他一下子撞入黑暗之中,在视线只剩纯白色,鼻腔里也灌进来一股奇异焦臭味的几秒钟,他就和黑发娃娃一起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楼层。
病床还在飞快往前移动着,不知道准备把他带到哪里去,周警官看准时机,抱着小菜包护住脑袋,用力翻身往下一滚,隔着一层缓冲用的背包,脊背狠狠地撞到一间科室的门上,发出“砰”的一声惊天巨响。
门颤动了两下,好在没被他撞坏,来不及反应,凶诡索命的哭泣声在不远处响起,没有另外两人在场,只是个普通人的周警官心里一紧,起身低蹲,靠在门边,遮掩身形的同时仔细聆听声音的来源。
他没有注意到,怀里揽着的黑发娃娃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微微发光,而后轻微地一扭头,机械地环顾了四周一圈,但是并没有找到想要见到的那个身影。
不……不要,不要!!!!!
以娃娃为中心,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如同婴儿疯闹啼哭般的哀鸣,直接压过了凶诡发出的低哭声,他的脸上突兀地淌下两行血泪,染花了原本平静可爱的表情,变得狰狞又可怖。
被声波这么一攻击,周警官眼前一黑,强撑着没有晕过去,下意识腾出双手来捂住耳朵,怀中的黑发娃娃落地,手脚变幻,自己站了起来。
自在父亲腹中有意识以来,第一次与母亲分隔两地,无措慌乱的他想去找母亲,往前走了两步可是又记起母亲之前的嘱咐,保护好身后这个人类,而他也点头答应了,这个约定如同世界上最牢固的咒言一样死死约束着他的步伐,令他不能离开。
除非,剪开他脊背处缝制布娃娃的线,破除这一层无害可怜的布料,从棉花中取出他的骸骨,彻底解开母亲以爱为名在他身上留下的束缚。
所以……娃娃把圆滚滚的脑袋一拧,在人类惊恐害怕的眼神中,咧嘴的动作扯开了嘴角处的线条,他尽量对此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上前两步,在人类的退无可退中,棉质的手触碰上他的小腿,黎白枝用心音向他传递:剪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