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就对上了那双深邃无底似寒潭的眼眸,陈公公阴森的目光落在了秦云峥的身上,没有光芒,没有温度,就这么静静望着他。
秦云峥害怕地咽了口口水,结巴道:“伴伴,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后身体一动,发现自己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半点都挣扎不了。他顿时苍白了脸,眼珠子一转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哪怕再蠢他也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哪会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
他努力保持着镇定,板着脸装出一副帝王该有的威严,训斥道:“放……放肆,你是要弑君吗?还不快把朕放……放开。看在往日的交情上,饶你一命。”
只是他嘴中的磕磕绊绊斩断了他一切的威严,让他强撑的帝王脸面顿时破碎得连块楂都不剩。
陈公公哪会不知道他的几斤几两。他半点也不着急,就这么眯着眼睛静静欣赏着秦云峥的恐惧和挣扎,欣赏够了。
他这才伸出手轻轻擦拭着秦云峥因害怕而沾满脸庞的冷汗,而后仿佛野兽见血般兴奋地朝秦云峥笑了笑,温柔道:
“陛下,这是认出杂家来了啊,为何今日一见到杂家就如此得惊讶害怕,往常不是总是拉着杂家叫伴伴吗?”
“不怕不怕,陛下乖,杂家定会照顾好陛下的安危的。只要陛下听话。”陈公公轻轻抚摸了下秦云峥垂下来的碎发,像哄孩子般哄道。
“滚,赶紧把朕放开,该死的奴才,送朕回皇宫,朕饶你不死。”许是陈公公温柔的动作驱散了秦云峥心底的害怕,他如同有恃无恐的孩子般露出幼齿朝陈公公咬去。
陈公公身体一僵,抚摸秦云峥的手指顿了一下,脸上温柔的面具顿时破碎成渣,他阴沉着脸用力扯着他的碎发。
秦云峥痛呼一声,眼睛因疼痛溢出了一层水雾。他咬着唇睁着通红的眼死死瞪着陈公公,却学乖般地不再言语。
猫在门外听着里面动静的明梵希屏住呼吸,右手紧紧握着剑柄,左手蓄势待发,只待里面的动静一大就立马单枪匹马地冲进去强行救秦云峥。
她也不想啊,她也很惜命啊,她也不想破坏她那纨绔子弟的人设啊。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她没想到她们的陛下脑子居然这么好使,都已经到了他被幕后主使从宫里掳走,身边无一人护卫的情况,他仍敢不要命地挑衅人家幕后主使,活脱脱像中了邪般。
真是,明梵希一口气憋在脖颈之处,上不来也下不去。她已经没法用正常的言语来形容她们那位陛下了。
难怪托孤大臣始终不放权,这还了得,那是对自己没有一点的自知之明。明梵希大大翻了个白眼,并且颇为同情如今执政的太傅叶筝和丞相许岱,以及她本人。
那两位老人家十几年前就执政了,想必已经习惯了,而她是造了什么孽啊,喝酒寻欢好好的,还能撞见从宫里逃走的陈公公。
若是没撞见也就罢了,一旦她看到,她就再也没法置身事外了,这事关她全族子弟的性命,那是半点马虎不得。
她母亲还在武威城驻守边境呢,若是换了个皇帝,太傅叶筝和丞相许岱还好说,她们只掌政权,大不了被新帝清算,撤职回家告老还乡,还能留一命。
她母亲要怎么办?她可是掌着数万的军权,如今边境只知明家将军而不知当今陛下。没有哪一位皇帝能容忍她那数万兵权的存在,除了傀儡皇帝,所以,她必须保证秦云峥的安全。
不惜一切代价。
“陛下,这样才对,这样才乖嘛。先前那般调皮杂家都想把陛下的眼给挖出来了。”
秦云峥惊恐地死命摇着头,呜咽地拒绝着。
陈公公根本没有理秦云峥的动作,他低垂着头,诡异望着秦云峥,轻声道:“奴家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可全都拜陛下所赐,陛下为何就害怕了?陛下应该庆幸,庆幸杂家就算恨得要死,也没有现在就要了陛下的命。”
“陛下,您觉得奴家现在应该在何处,在那暗无天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慎刑司吗?杂家偏不如他们所愿。他们谁能想到杂家不仅自己逃出来了,还顺势把陛下给劫了出来。现在整个皇宫指不定得多乱,杂家好像看看那两个贱人的表情,一定非常有意思。”
“陛下,您小时候那么听话可爱,为何不一直活成小时候的样子,偏要出来捣乱,真是不听话啊。”
……
陈公公似乎不需要回应,就这么坐在他床前,一边欣赏着他的恐惧,一边自己不断念叨着。